豈知壞了事了。這日正對著月娘兒買絨線,正遇著九天廟的和尚打後門一過,可巧被月娘看了他一眼。列公,這個和尚非系吃齋唸佛、跪捧皇經的僧人,他本是高來高去的飛賊,還是久講究採花的花和尚。白晝之期,大街小巷各處遊玩,那裡有少婦長女,被他一眼看中,夜晚換了夜行衣,背插單刀,前來採花。他也看那個婦女的情形,若是正派人,他也看不中意,也不白費那個徒勞,滿想來了,人家也是求死,別的是休想。
那日看見月娘瞟了他一眼,早就透出幾分的妖氣;又對著月娘本生的貌美,穿著一身縞素。惡僧人看在眼內,到晚間換了衣服,揹著刀,撥門撬戶進來,正對著禿子也在這裡。
可倒好,並未費事,三人倒商量了個同心合意。自此常來。白晝,禿子也往廟裡頭去,兩個人交的很密。後來和尚給出了個主意:“終久沒有不透風的牆,倘若機關一洩,禍患不小,不如把月娘送在廟中,就說把他送往孃家去了,給了他一千兩白銀作為店價,遮蓋外面的眼目。”其實送在廟中,那禿子喜歡來就來,和尚絕不嗔怪。
這日正是和尚進城,走在縣衙門口,就見朱二禿子的大蔥白驢在縣衙門口拴著。和尚一瞅就認的,心中有些疑惑。他是禿子常騎著上廟,故此和尚認的。正對著太爺升堂,又是坐大堂,並且不攔阻閒人瞧看,和尚也就跟著在堂下看了個明白。見禿子受刑,和尚心中實在的不忍,趕緊撤身出來,找了個酒鋪,自己喝了會兒酒,自己想著:“回廟見著吳月娘兒,可是提起此事好哇,是不提此事好哪?再者,這個知縣比不得前任知縣,兩個人相好,自己就可以見縣太爺,給託付託付。這個知縣一者臉酸,二來毫絲不得過門,倘若禿子一個受刑不過,連我都是性命之憂。”自己躊躇了半天,無計可施,只可付了酒錢,出了酒店,直奔城外,比及來到廟中,到了裡面。他這廟中婦女,不是吳月娘一個人,也有粉頭妓者,也有用銀錢買來的,也有夜晚之間來的,也有私奔找了他來的,等等不一,約有二十餘人,俱在廟內。
這日他回來,奔西跨院,眾婦女迎接。他單把吳月娘兒叫到了一個避靜所在,就把朱二禿子已往從前之事,一五一十細細說了一遍。月娘兒一聽,不覺的就哭起來,復又與和尚跪下,說禿子待他是怎麼樣好法,苦苦的哀求僧人救禿子的性命。又說:“怕禿子一個挺不住刑,我倒不要緊,還怕要連累了師傅。只要師傅施恩,救了他的性命,他若出來,我準保他這一輩子忘不了你的好處。”說畢,復又大哭。和尚一者心軟,二來也怕連累了自己。正然猶疑,徒弟報道:“師爺爺到了。”僧人迎出,原來是他的師叔。
這個和尚是南陽府的人,外號人稱粉面儒僧法都,前來瞧看師侄。叔侄見面,行禮已畢,讓至禪堂,獻上茶來,問了會子買賣如何。
列公,怎麼出家人間買賣?本來全是綠林的飛賊,豈不是問買賣。其實淨賣不買,偷了來就賣,幾時又買過哪?回答:“南邊買賣不好,我們師兄弟四人,俱都各奔它方,早晚你師傅還要上你這裡來哪。”自然和尚他叫悟明,他有師弟叫悟真,他師傅叫赤面達摩法玉。還有兩個師叔,一個叫鐵柺羅漢法寶,一個叫花面勝佛法淨。這些人們都在《續套小五義》上再表。
悟明見師叔來了,他就把朱二禿子這些事情,對著他師叔面前述了一遍。晚間用完了晚飯,就約了他師叔與他巡風,法都也就點頭。彼此換了夜行衣靠,悟明帶上灰口袋。
本打算前去盜獄,不想到三更時分進了城,到了獄門,當差的人甚多,都在那裡講究這位太爺性烈,夜晚間還坐堂審禿子哪。悟明聽了,輕輕的回來告訴粉面儒僧。兩個人就進了衙門,施展飛簷走壁之能,到了二堂,自然和尚下來抖口袋,迷眾人的眼睛,就把禿子揹出去了。法都幫著出城,拿飛抓百練索絨繩拴上禿子,繫上系下,到了城外,找了個避淨的所在,扭斷了手鐲腳拷,連項索盡都扭壞,換替背到廟中。禿子也不能與二人磕頭道勞。法都拿出藥來敷上,慢慢將養,月娘兒替禿子與二僧道勞。
從此吩咐小和尚,小心衙門的公差,留神贓官前來私訪,說了知縣的相貌。不然,怎麼鄧九如一來,他們就知道是知縣?那個關門的小和尚,就是給悟明他們送信去了。
少刻出來,後面即給他預備著兵器哪。見面先說好話,後來叫小和尚拿人。江樊把刀與自然和尚交手,他如何是兇僧的對手?他雖是二義韓彰徒弟,沒學什麼能耐,三五個彎,就對不住和尚那條棍了,急的亂嚷亂罵說:“好凶僧呀!反了!”並有些個小和尚也往上一圍。江樊情知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