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九六二年危機期間,我們一些人——特別是約翰·F·肯尼迪總統和我——相信美國面臨著巨大的危險。莫斯科會議證實了這種判斷。但是在哈瓦那期間,我們瞭解到,我們雙方——肯定還有其它國家——都嚴重地低估了這種危險。前華約總參謀長阿那託利·格里布科夫將軍告訴我們,一九六二年在古巴的蘇聯部隊不僅擁有中程導彈,還擁有核炸彈和戰術核彈頭。戰術核彈頭是用來對抗美國入侵部隊的。當時,正如我提到過的,中央情報局報告說古巴沒有核彈頭。
在一九九二年十一月,我們又瞭解到更多的情況,俄國報刊上的一篇文章聲稱,在危機的高峰時期,駐古巴的蘇聯部隊擁有總數達一百六十二枚的核彈頭,其中至少有九十枚戰術核彈頭。此外,曾有報告說,在一九六二年十月二十六日——危機爆發後不久——核彈頭被移出儲備庫運往離發射裝置更近的地方,以便隨時反擊美國的入侵。
第二天,蘇聯國防部長馬林科夫斯基接到蘇聯駐古巴部隊司令伊薩·普利葉夫將軍的一份電報,向他通報了這一行動。馬林科夫斯基將電報送交尼基塔·赫魯曉夫。尼基塔·赫魯曉夫交還電報時在上面潦草地批了“同意”。很顯然,當時存在極大的危險。
面對美國的攻擊——正如我說的,美國政府和軍隊中的很多人都準備向約翰·F·肯尼迪總統提出這種建議——蘇聯在古巴的軍隊極有可能選擇的是,使用核武器而非放棄它。我們無需推測在那個事件中會發生什麼情況,因為我們可以確切地預見到它的結果。
雖然美國入侵部隊不會配備戰術核彈頭——總統和我明確禁止那樣做——但也沒有人會相信,一旦美國部隊受到核武器的攻擊,美國會控制自己不進行核反擊。那麼,這一切又如何結束呢?在這種十足的災難中,我們不僅會在古巴付出空前的傷亡代價,這個島國也將會被毀掉,同時,還極有可能在古巴之外的地方出現核戰爭的危險。
我所希望強調的關鍵是:人類是難免要犯錯誤的,我們都會犯錯誤。在我們的一生中,錯誤會讓我們付出代價,但我們也應嘗試從錯誤中學習。常規戰爭會付出犧牲,有時是成千上萬人的犧牲。但如果錯誤是關於核武器的使用,那將會造成整個人類社會的滅絕。因此,如果將人類易犯錯誤的天性與核武器結合在一起,那無疑將是對空前性災難出現的極大推動。
繼續接受這種冒險有什麼軍事上的必要性嗎?回答是“沒有”。
卡爾·凱森、喬治·W·拉思詹斯和我曾對核武器的支持者指出,“冷戰後核武器的使用只有一個似是而非的方案:即在不存在預期報復的情況下才可使用。那就是說,或者攻擊一個無核國家,或者攻擊一個雖擁有核武器,但兵力極弱,以至核武器的使用者確信,他們可在一次打擊下即使對手徹底解除武裝”。我們補充說,“實際上,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它也不能為在戰爭中使用核武器提供充分的理由。例如,雖然,美國部隊在朝鮮戰爭期間有兩次處於十分險惡的困境中,第一次是在一九五○年南北朝鮮雙方的衝突發生之後,第二次是中國軍隊跨過鴨綠江時,而美國並沒有使用核武器。當時,中國和北朝鮮並無核能力,蘇聯只有一顆微不足道的核彈。”我們的論證匯出下面的結論:在阻止敵手使用核武器方面,核武器的軍事使用,只會起到極為有限的作用。因此,如果我們的敵人沒有核武器,那麼,我們也就沒有擁有它們的必要。
一方面由於我們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在核危機時期我們與災難已多麼的接近,另一方面,還由於人們日益感到核武器缺乏軍事上的使用價值,因此,對核武器作用的思考已出現了革命性的變化。這些變化大部分出現於最近三年之間。
許多美國的軍事領袖——包括兩位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一位前歐洲盟軍最高統帥和一位現役的空軍高階將領——對核武器的認識已遠遠超出布什—葉利欽協議的範圍;還有一些人則更進一步宣稱,如同我所闡述過的,長期的目標應該是在現實可行的範圍內,回到無核的世界中去。
當然,也存在與此相反的主張。大多數西方安全專家——包括軍隊和文職官員,繼續相信,核武器的威脅可以防止戰爭。卡特總統的國家安全顧問茲比格紐·布熱津斯基就曾說過,限制核武器的計劃是“在常規戰爭中保證世界安全的計劃,所以我並不熱衷於此”。由前國防部長理查德·切尼任命、前空軍司令托馬斯·裡德領導的顧問委員會的報告,也反映了與此基本相同的看法。現任政府看起來也支援這一觀點。
但即便接受這種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