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小水坑,些許拉了拉肚子,難道就成軟草趴下了?本相殘疾之身尚自強不息不敢言退,全軍還有誰能借口活著浪費軍糧而避戰的!”
“明相威武!”有人喊了一聲,很快,整條山谷都震動了。我以前只聽到過兵士喊自己的將軍威武,從未想過我也有了今天。本以為我不能衝鋒陷陣得不到此等待遇,今日看到了,總算甘心了。
我也發現自己騎馬更能振奮軍心,所以我也樂得騎在馬上,省得腿腳繼續泡在水裡。只是這馬是衛尉劉星煒的坐騎,我不能搶人坐騎,所以就從拉車的駑馬裡找了一匹年齒小些的,算是坐騎。
我本來想的是自己又不需要真的衝鋒殺敵,馬差些也無所謂,便隨便挑了一匹。只是那馬卻像是和我投緣,不住地低頭蹭我。我本來喜歡白馬,這馬色黃,只額頭一塊白斑,並不起眼。只是它對我這麼親熱,居然也覺得和它難以割捨了。
北疆雖然很多人都用了馬鐙,但是中原的將軍們並不怎麼用那東西。一者為了顯示自己的騎術高超,二者也覺得多些東西便是麻煩。我跟他們說了幾次,有了馬鐙甚至發力都能強幾分,只是他們口中應是,卻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一轉身便忘記了。現在行軍無法打造馬鐙,我也只好讓人用繩子將我的兩腳踝連起來,免得亂晃。
我看了看天色,雖然時辰還早,只是隴右的冬天天暗得早,現在已經差不多該找地方休息了。今天晚上因為吸取了昨夜的教訓,沒有人再傻得橫著躺了,都豎著躺成一排,果然沒有人再滾下去了。
林正楓吃過晚飯後找到我,說了些閒話,要我睡回車裡去,還說已經給我騰了出來。我當時就有些惱火,訓了他兩句,讓他把人再給我送回車裡。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說得那麼慷慨激昂,讓林正楓羞愧不已。不過等林正楓走了,我也覺得自己挺有名將之質的,可惜自己是個殘廢。
看著漫天星斗,明天的天氣應該不錯。
明天,我們就能走出這個水塘了。
我昏昏沉沉睡去,又昏昏沉沉地醒來。天空青濛濛的,身上多了幾件布衣,看得出都是兵士的。我心頭一熱,輕聲問那些已經醒來的人,讓他們幫我把衣服還了去。
我和兵士們一樣吃一口泛潮的乾糧喝一口涼水。苦是苦了些,不過味道還是不錯。一大早起來心情舒泰,今天應該是個好日子。讓各將軍帶著兵士們唱了些歌,士氣完全調動起來了,加上昨天我那段訓話,大家似乎都回到了當日誓師時的狀態。
“我大越健勇們,”我上了馬,高聲喊道,“今日午時,我軍便能走出五泉山區,今夜我們就能住進藍山的大營,熱騰騰的麵湯和暖和的被褥等著我們呢!此番我們能活著走出去,便是老天爺也給我們打敗了!”
兵士們一陣歡騰,士氣上來不少。加之兩天沒有下雨,地上的積水也退了些,最深的地方退了了小腿,最淺處降到了腳踝。我騎在馬上,前後巡視,也和兵士們聊兩句,有時候只是問問他們的家人。
看日頭到了辰時時分,前方派出的探馬回來了。
“報明相!”斥候翻身下馬,道:“山口處發現李彥宗大部,列方陣。”
我差點一個暈眩從馬上滾下去,又是李彥宗大部?他最多不過萬餘人,哪裡來那麼多大部?到底在平涼的那支是疑兵,還是這裡這支是疑兵?
“他們可在陣前放了拒鹿?”我問。
“未曾看到,也不見陷馬坑。”
“人數多少?”
“遠遠地不見頭尾,從旗上數來,總有一營兵馬。”
我和周圍的兵士們都沒有聲音了,只有風撕破空氣的呼呼聲。
“還有多少路能到山口?”
“照我軍的速度,一個時辰就能到了。”
我點了點頭,傳令大軍繼續前行。
走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我停了大軍,先知會了各衛尉兵尉,轉而找了塊高地,向兵士們喊道:“兄弟們,今日我們就能走出五泉山山區。”底下尚不明就裡的兵士又是一陣歡呼。
“可是李彥宗兩萬人等在前面。”我誇大其辭道。果然,此話一出,下面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五千人馬對兩萬,本就沒有多少勝算,更何況我這五千人馬都是泥水裡滾出來的,還有一半染了疫症的,連路都走不穩。
“兄弟們,走到這一步,都是我明可名的錯,大家是好樣的……”我悲聲道,“所以,我願以一己之身去保諸位兄弟,今日便要在此別過了。”
底下微微有了唏噓之聲,總算有人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