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急全軍統領校尉,停止屠城,開帳軍議!”我見史君毅說得堅決,只好勉強答應。
史君毅行了軍禮,轉身飛奔而去。
我看了一眼戚肩,戚肩推著我往大帥的軍帳去了。
一個時辰之後,二十個校尉整整齊齊列在帳下,各個喪色。
“大帥成仁,軍中不可一日無帥,本官代掌軍事,眾將可有異意?”我強壓著心跳,努力說得威嚴一些。
“願從先生令下。”史君毅鄭歡和王寶兒等幾個平日較熟的統領拜了下去。
他們既然已經表明了立場,其他幾個校尉也都紛紛表示願以我為首。
“主薄何在?”我叫道。
“卑職在。”主薄陳中遠,是個四十來歲的文人。聽說他二十歲就中了秀才,卻連考十年都沒有中孝廉,只好投軍做了文吏。
“論功行賞,前軍五營統領各記上功,史君毅統領賓士援救亦記上功。其他諸營統領記中功。各級官長記下功一次。”
“領命!”陳中遠退開一旁。
“本次西征,原是為了直抵迦師城下,擒賊首李彥亭,以正國法天理。大帥殉國,我等諸將更該為報大帥之仇轉進千里,雖刀山火海在所不辭。然,俘虜口供,賊首已於日前偷襲陽關。陽關乃是聖駕所居之地,焉能使賊首亂聖上耳目?故,本官以為,大軍即日回師確保陽關,眾將可有異意?”
“先生,回師陽關末將不反對,只是琺樓城該如何處置?”
“琺樓城乃是西征的根本,可惜易攻難守,無重兵守衛也是徒然。”我的手藏在袖裡,不住地發抖,“三日之內,驅逐城內居民,使其離開琺樓城。三日之後,我軍回師,焚城以為大帥祭,我要的是一片赤土!”
“末將等領命。”
“散帳。”我的後背已經溼透了。
三日之後,大帥的棺槨停在大帳內,面向琺樓城。
“焚城!”我輕聲喝道,高舉的手在大袖中落下,我的話被一波波傳了下去。
琺樓城裡早就堆滿了硫磺稻草等火引子,千萬火箭頓時讓琺樓城陷入一片火海中。大火印得天空都紅了一片,惹來了大風,吹得火勢更旺。
我知道,琺樓城的北面是數萬民眾,他們不捨得離開自己的家鄉,蜷身郊外,三天不曾離去。等大火滅後,他們臉上的淚痕要多久才能幹?
〖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歌我軍魂。
軍魂不可滅兮,唯有飛煙。
葬我於大湖之陽兮,歌我英靈。
英靈不可沒兮,唯有哀傷。
葬我於鄉梓之野兮,歌我父老。
父老不可追兮,唯有悲鴻。
葬我於天國之內兮,歌我家邦。
家邦不可待兮,唯有赤心。
天蒼蒼,地煌煌,神州悲,國有殤。〗
我用戰國古風為大帥寫了輓歌,低聲唱了出來,唱到第三遍的時候,身邊的將軍們也都跟著唱了起來,淚落衣襟溼。
第二十六章 城外的敵軍
俘將三員,殺敵三萬,破城一座。雖然大帥殉國,但還是足以向朝廷報告大捷。
我是扶著大帥的棺槨回的陽關,一路上都沒怎麼和旁人相見。因為我是實際上的主帥,旁人也不怎麼來打擾我。
“報!大、先生,賊軍圍了陽關,已過旬日。”探馬深夜闖進我的營帳,報道。
我披衣起身,問道:“離敵軍後營尚有多遠?”
“回先生,快馬只要兩個時辰。”
我吩咐他下去喝點熱酒,讓戚肩幫我打水洗臉。
“先生,這麼早嗎?”戚肩揉著眼睛。
“傳飛騎營統領石載。”我又穿起師父的古衣,對戚肩道。
今天該不是石載值夜,過了一會他才趕到我的營帳,神采奕奕。
“賊軍圍了陽關,已過旬日,貴將可率本部騎兵,馬不重鞍,兵不重甲,飛馳劫營,於拂曉時分,火燒敵軍輜重糧草。一擊而還,不可戀戰。”我道。
石載猶豫了一下,道:“輜重糧草大多有重兵保護,若是一擊不中……”
“不會,我軍破了琺樓城後便立刻回師該出乎李彥亭意料之外。即便他已經得了線報,我命貴部長途奔襲也該出乎他意料之外,我軍足以稱奇兵。”我對石載道。
石載右手握拳擊胸,鏗鏘道:“末將必不辱命。”
的確是精兵,石載的飛騎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開營賓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