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為,長城純粹是勞民傷財,巨害遠甚微利。”
“別跟朕提長城的事,你先說說隆裕公主的事。”
“陛下,這個……”我只好把目光投向章儀,希望她能救救我。
“夫君別看奴家了,奴家也想你把姐姐娶回去。”
“家裡可沒火盆了啊。”我不小心失聲叫道。
“朕送一萬個火盆作賀儀,快去哄公主開心,別讓那個丫頭做出傻事來。”
章儀得命,推著我往御花園跑去。
“你就看著自己的夫君被分去一半?”
“芸兒姐姐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芸兒姐姐的。有芸兒姐姐看家,我就能跟著你出征了。”章儀推著我,笑道。
“你想得美。若是沒有公主,我或許會帶著你出征,有了公主,你們都得留在家裡。”我有些惱火,就如同打了場敗仗。雖然敗給皇帝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我依舊陶醉於當日頂撞皇帝的快感中。
“你們聊,我先走了。”
公主坐在岸邊的石頭上,雙腳浸在水裡。章儀把我一推,自己轉身跑了。我一則惱怒自己不能走路,以至於受制於人。一則又慶幸自己不能走路,否則咫尺的距離也邁不開一步。
“呃,公主殿下,足心湧泉穴乃是六經之始,這種天氣浸在涼水裡,恐怕會傷及脾胃肝。”
“不勞明大夫費心。”公主屏住抽泣,略帶恨意道。
我轉動輪椅,也面向池塘,道:“微臣知道今日所言深深傷了公主,只是,公主可聽小儀說起北疆?微臣怎麼能讓公主千金之軀前去受苦?”
“儀妹能受得了,我就能受得了。”
“姑且不論這個,公主,能娶到像公主殿下這般的姑娘是每個男人的福分,但是在下真的頑疾纏身,又頗大殺孽,恐怕早就折盡壽元,在下怎麼……”
公主瞪了我一眼,我知趣地閉口不言。
“我知道你身子弱,又不是要你照顧我們姐妹。我只要日日端茶奉水也就知足了。”公主的臉色通紅,“你不娶我也罷了,反正我已經是丟盡了人,一個姑娘家,這麼求婚,倒成了逼婚了。”說著又要哭了起來。
“當日在下醒來,匆匆走了的,是公主殿下嗎?”
公主晃動著玉足,沒有答我。
“我明可名何德,為何總能受美人眷顧?”我忍不住笑道,只是最難消受美人恩,我的笑聲裡有些苦。
“我只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小女子罷了。明大夫既然是英雄,側目的人自然不少。”
“公主殿下,婚姻大事,非同兒戲,殿下還請三思啊。”
“我思了四年,還不夠嗎?”
我也一時無語,只好冷場。
突然,公主居然直挺挺地往後仰倒。事發突然,我未經思索便撐起身子,先一步倒在她身後給她做了個墊子。
附近的內侍宮女都衝跑了過來,扶起公主和地上的我。我一時恨自己的大意,公主臉上的緋紅顯然是寒邪相侵的徵兆,我居然沒有發現。
“扶公主進去,把公主的腳擦乾。”我喝令道,跟在後面。
聖上等人都在殿內,看到隆裕公主這麼回來,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一時慌亂喧雜起來。
“取艾草來,寒邪入體,炙一下就好了。”我沒有讓人去喊太醫,吩咐一邊的內侍。
“大家別都圍著了,讓明大夫去看看啊。”聖上開口,眾人給我讓出一個位子,可是讓得不巧,正是公主頭部。
我等人取來了艾草,稍加處置,捧起公主的玉足,燻炙著。不一會兒,公主果然醒了,眾人這才放心。
“心火上攻,寒邪入體,還要調養幾日方能大好。”我把公主的腳放回被子,替她捂嚴,“公主,有道是頭要涼,腳要暖,公主金枝玉葉之體,切不可任性妄為啊。”我道。
公主紅著臉,也不說話。
“現在肌膚之親也有了,明可名,你若是再推三阻四,朕就讓你去安南路。”
看著九五至尊不可違背的目光,我終於沒有再發驢子脾氣,緩緩拜道:“微臣謝聖上隆恩。”
眾人心滿意足,像是看了一場好戲。我卻陣陣暈眩,日後家有二美,如何相處?一碗水端平可是很難的,更何況兩個夫人都那麼有權勢,日後誰當家作主?
“明卿,還有一件事,你隨朕出來。”聖上讓人推我出了殿,在御花園遣退內侍,低聲道,“明卿可曾想過自己的身世並非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