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明白,戰陣之上自然不敢有絲毫不從,只是大人也該顧慮自身安危。”
“不必多言,你只要照我說的做便是了。若是不願從我號令,我換他人來駕車。”我冷聲道。
“小的不敢。”侯田再振韁繩,又跑了起來。
風聲獵獵,兩旁的景色從我耳邊飛速掠過。我明知馬車比單騎要慢得多,卻還是有種風馳電掣的感覺。以往坐在車上,看外間只有一扇小窗,怎如現在這樣,整個人都像是飛起來一般。
“大夫!大夫!”
我遠遠聽到後面馬蹄聲驟起,有人高聲嚷著,讓侯田暫緩了車速。
轉眼間,一隊騎兵趕了上來,為首的是蕭百兵。
“標下游擊營蕭百兵,參見大夫。”蕭百兵翻身下馬,單膝跪下行了軍禮,一氣呵成不見絲毫拖泥帶水。
“有些日子不見了啊,蕭統領。”我笑道。
“大夫,末將剛從錦州回來,突然見到大人的軍旗,又是單車,是以帶人上來問問。大夫要去哪裡?”蕭百兵問我。
我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道:“百兵從錦州回來,跑了幾日?”
“末將受史將軍軍令回撥,不敢有差,日行百里,跑了兩日。”蕭百兵精神抖擻,不見疲憊之色。
我笑笑,道:“兩日,恐怕不夠。現在日頭還早,百兵再隨我去跑一跑。”我說著,點了點侯田,示意他疾行。
蕭百兵也不多話,當即道了聲領命,一躍而起,上了馬背。眾騎兵跟著我的戰車跑了起來,揚起老大的蹄塵。
直直跑出十數里,眾人才慢了下來。
“大夫啊,見大夫今日更甚往昔小將實在心中安慰。”蕭百兵微微氣喘,“只是擔心大夫日後親臨戰陣,若是如今日一般勇猛,豈不危險?”
我知道大軍主帥不能輕動的道理,大帥當年的教訓足以警示三代了。當下錯過蕭百兵的話頭,道:“百兵可知史將軍為何快馬調將軍來雲州?”
“末將不知。”
“百兵可還記得當日我在高濟給你的十六個字?”
“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駐我擾,敵疲我打。”蕭百兵朗聲道,“大夫的話,末將不敢忘記,以將此列為我遊擊營的營訓。”
我點了點頭,道:“此番召你回來,便是要你與石載將軍統建一直新的遊擊軍。百兵如何看我大越與匈厥古的對決?”
“大夫定然已經成竹在胸了,末將獻醜不若藏拙。”
“我讓你說便說嘛!”
“大夫,茫茫草原不比高濟。高濟地形各異,是以打起來可以千變萬化,讓人防不勝防。末將覺得,這草原之上,誰的馬快,誰便能攻其不備。所謂設伏,也絕非以一日路程兩日路程計算。”
“是呀,”我點頭應道,“大軍設伏,不再是藏起來便算陷阱了。日後我要設下伏兵,當於三百里,甚至五百里之外佈置大軍,關鍵便是馬匹,以及軍令的傳播。”
“不過大夫經略北疆兩年來,已經頗多改善了。現在我軍戰馬比之當日武嘯星將軍時,翻了一番。若是戰時再從民間徵集,想來足夠十萬大軍用的了。”
“但是民馬到底不同軍馬啊。”我嘆了口氣,“兩軍相遇強者勝,比的便是人強馬強。我親眼見過匈厥古的駿馬,不是一般駑馬能比的。”
蕭百兵停了停,道:“難怪大人高價收購匈厥古的種馬,原來是要改善馬種。”
“不錯,只是現在只有馬駒,等第一代的戰馬成型,恐怕還要五年之後了。不過馬可以慢慢等,人卻等不得。史將軍召你來,便是要將游擊戰法結合騎兵,謀劃草原戰法。”
“末將領命。”
當日回城之後被章儀一頓好訓,全然不知夫為妻綱的道理。不過即便賢惠如芸兒,當日也跟我耍小性兒,埋怨我不知輕重,若是碰上強人便連累了一路百姓。我不知如何解釋,只好傻笑,權當修身養性,略過不表。
自此日之後,我日日要侯田駕車出去疾馳一番,當然也不全是為了自家過過癮頭,帶著一群十來歲的孩子荒野跑馬也別有風情。
第七章 元平六年
轉眼間,新年就到了。
這個新年是我過得最熱鬧的一次了。十六歲前,家裡貧困,看著人家的孩子穿新衣,放炮仗,我或是趴在視窗呆呆看,或是早早上榻,聽娘給我講故事。十六歲後,我和虎哥虎嫂一家吃頓團圓飯,然後便進牢裡陪師父,盡力不遇著什麼人。出征西域那年,大帥倒是給了我喜錢,也算難得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