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站在這裡,眼睜睜看著一個應該被他呵護關愛的女子,去用柔弱的身體,替他阻擋殺人的寒鋒,他只能無力的看著,一個學武功不到一個月,從沒有實戰經驗的女子,用生命,去為他應付決死的刺殺。
從沒有哪一次,他這樣痛恨自己的無力;從沒有哪一次,他如此深切地後悔往日的懶惰。
熊熊的毒火在他心中燃燒,幾乎焚盡了他的身和心。
本來蘇良冷笑著斜挑起眉頭看著他,趙儀不屑地用冷眼瞪他。但看他的臉色越來越肅然,眼神越來越深沉,血從他唇上落下來,點點滴滴,觸人眼目,兩個少年的冷然態度保持不下去了。
蘇良忽然用力咳嗽了一聲,努力瞪著容若:“皇后娘娘曾私下裡對我們提起過,那個暴死的小絹並非被你逼死,而是涉及了嫁禍皇后的陰謀而自殺。皇后也曾說過,你對我們所謂的苦心,不過我們不相信你這種暴君會有這樣的好心腸,但無論如何,我們的武功是因為你而學到的,就算我們要殺你,也不會和你的政敵聯手。”
容若死死瞪著戰局,胸中無數次呼喚一個名字。
韻如,又是韻如,是她不惜皇后之尊,為他在下人面前解釋誤會,極力為他解除煩惱,悄悄想要幫他解開死結,卻從不在他面前表功。也是她,為他拼死苦戰,半步不退,舍死不悔。
而他,竟只能呆呆地看著。
拳頭,悄悄在身側緊握,指甲深深扎進了掌心,血無聲地在指間滴落,他卻因為心太痛,再也顧不得掌心、唇間的鮮血傷痛。
耳旁隱約又傳來趙儀的聲音,但他的心已經完全在戰局中,根本不能分辨,那話裡是什麼意思。
“皇后娘娘待我們很是和善,這樣的恩義,我們也應當報答。這一回,我們就算回報了你,以後,再不欠你恩情,將來你要再死於我們劍下,也可無怨了。”
說完了話,也不理容若會有什麼反應,蘇良、趙儀同時身形一展,齊齊往地上的秦福撲去,動作如電,抽出插在秦福身上的劍,轉而掠向高壽。
秦福本已重傷,又全身發麻,動彈不得,此刻吃痛,憤聲大叫:“你們這言而無信,屢施暗算的卑鄙小人。”
蘇良冷笑一聲:“在你們這些大總管心裡,我們自然是小人物。我們只知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卻不會像你們這樣陰謀暗算,反噬恩主。”
納蘭玉卻也悠然笑道:“卑鄙暗算又如何?對付你們這等卑鄙人物,用這樣卑鄙的暗算正好合適。”
他一邊說,一邊自袖中取出一個黑色的小筒。
蘇良與趙儀一人一劍,如燕子雙飛,動作奇快,劍影如飛,配合著楚韻如,在高壽身旁上下翻飛,屢施攻襲。
三人都是跟著性德學武功的,彼此配合起來,自然有默契。
高壽急於打敗楚韻如,用上了極耗內力的打法,想要速戰速決,沒想到這兩個受了傷的大孩子還敢撲上來。
楚韻如劍光如水,無孔不入;蘇良、趙儀劍影似風,呼嘯來去。
高壽再不敢託大,只得重新展開綿密細緻、穩紮穩打的劍法來應付。
不管怎麼樣,他的內力高深,這三個人,一個力已將盡,另外兩個又帶著傷,必然支援不久。
不過,他忘掉了還有一個納蘭玉。
納蘭玉抬手,舉著黑筒對準戰團,笑道:“各位,我這‘斷魂粉’共有八種劇毒,中者必死。皇后娘娘請放心,事後,我一定會給你們解藥的。”
他一邊說,一邊按動機關,一股濃香撲鼻而來,漫天都是粉紅色的粉末。
此刻四人交手,勁風激盪,正好把這粉末揚得到處都是,人人都灑得滿身。
高壽心中大驚,劍法立時散亂起來。
蘇良和趙儀,劍光如匹練一般,窺定破綻,及時刺出。
高壽心慌意亂之間,陡然大喝一聲,大車輪、大錯步、大翻身,好不容易閃了開來。
眼前劍影一閃,楚韻如一劍直刺眉心。
高壽右手的劍回救不及,左手及時一抬,拈住了楚韻如的劍尖,就待以內力順著劍身攻過去,欺負楚韻如功力不足,叫她好看。
哪知楚韻如立刻鬆手棄劍,高壽一怔,楚韻如已欺近身前,玉指連點,已將他胸前八個穴道籠住。
高壽右手的劍根本來不及刺殺已然貼身的敵人,左手拈著一把寶劍的劍尖還沒鬆開,身後又有兩道奇銳的劍風,一指頭,一指背,迫得他不得不閃,心中還在思疑自己所中的毒。好不容易險之又險的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