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煙叫了起來:“我家公子從來不欺壓百姓的。在相府裡誰不知道,對一個守二門的三等僕役,他也和和氣氣。丫餐不小心把茶灑到他身上,他不生氣惱怒,反問丫餐有沒有燙傷手。他待下人都這麼好,怎麼會去欺壓百姓。”
旁邊楚韻如忍不住也問:“我聽說,他以前就常常在街上縱馬橫行,還動輒以金彈子打人,以看眾人追逐打鬥為樂,這也不算欺壓百姓嗎?”
“公子的騎射之術非常好,從來沒有失手撞傷過人。公子有時侯會故意撞倒路邊的攤子、行人的貨物,甚至也會驚嚇得行人跌倒,然後隨手扔下大錠的金銀,哈哈笑著離開。在旁人看來,自然是公子仗勢欺人,可是,時間長了,很多窮人都盼著公子來撞,一聽說公子出門,拚命搶著跑到公子可能會經過的道路上,等公子來撞呢!公子也愛用金彈子打人打房,可他每次都是聽說有人飢寒交迫,而且急需用錢,才會肆意用金彈子打破他家的門窗。世人只道公子毀壞貧兒房屋,不顧而去,卻不知道里頭貧病交加,飢寒交迫的人,看到從天而降的金彈子有多麼興奮歡喜。京城裡的窮人,最盼的,就是納蘭公子的金彈子打過來。每回公子一出門,一路都有窮人追隨歡呼。公子有時把金彈子打到長街上、人群中,讓人爭搶。公子在旁邊一邊看,一邊哈哈大笑,可不是為了取樂,而是怕他們爭搶得過火,會有人受傷,所以情況一失控,就會讓我們這些下人們吃喝著上前,把人趕散,這就是你們眼裡的欺壓百姓。”
楚韻如大為驚異:“若他只是想行善,為什麼要這樣遮遮掩掩?”
茗煙苦澀地說:“公子從來不承認他是在行善,他說,他最喜歡看正人君子被他氣得上竄下跳,卻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楚韻如愕然無語道:“他這樣行事,怎麼相爺也不管?”
茗煙無奈道:“相爺也屢次三番勸告申斥,喝令公子不得如此妄為,敗壞相府門風,惹來朝中物議,奈何公子從來不聽。公子深得皇上寵愛,就是相爺也不能隨便打罵,又僅此一子,實在也狠不下心腸,只得由著公子的性子來了。”
容若笑道:“這些舊事,是非曲直,一時間怕也辯不明白,倒是眼前的罪名,若不出脫乾淨,就算是許將軍的面子,怕也不能在趙大人面前,保下你們公子。”
茗煙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
還不等他哀求,容若已道:“能不能救你們公子,在你不在我,就看你能不能想起和此事有關的線索了。”
茗煙低下頭來,苦苦思索,好一會兒,忽然眼神一亮,大聲道:“小人想起來了,那天,皇上曾經提到過玉靈縣,還對公子說起,說起……”
他咬咬牙,氣恨地道:“說起過趙如松。”
楚韻如驚異:“皇帝對寵臣提起一個區區小縣令?”
“當時皇上很高興,公子問起,皇上為什麼這麼開心,皇上說,今年的新科進士殿試,他看中一個耿直剛毅,不懼權貴,宜堪大用的好人才,並親自選為玉靈縣令,希望幾年下來,磨練出一個能員幹吏,將來可為棟樑之才。”
茗煙一邊說,一邊回憶,顯然正在努力把當時漫不經心聽到的一切,整理到井井有條,可以講述出來。
“皇上是和公子一邊打獵,一邊閒聊,時不時射幾箭,又要縱馬去追獵物。幾個侍衛緊跟在皇上身邊,小人雖是公子的下人,也不敢和侍衛並列,只能騎著馬,略慢一步,靠後一些。皇上和公子停下馬說話時,他們的話,小人還聽得清楚一些,可要是馬行得快了,小人隔得又稍遠,能聽到的,也就只是隨風而來的一些斷句了。小人記得公子當時好像是在答玉靈縣雖是小縣,卻也是大秦境內,最難治理之所,權貴如雲,勢力紛繁,若那趙如松能治好玉靈縣,當真是國之良才,只是,萬一……”
茗煙停頓了一下,又說:“皇上這時嘆了口氣,說,這也是朕之隱憂所在啊!然後忽然間縱馬張弓,往前追獵物去了,公子緊跟在聖駕身邊,小人遠遠跟在後面,也就斷斷續續聽到幾句而已。”
“哪幾句?”容若和楚韻如同時問出聲。
“這個……好像……是……玉靈縣……橫行不法……歷任縣令……不敢與半個朝……作對……難以深責……朕雖有意深究……然當日誅逆……不便相負……選一剛直之臣為政……既愛他剛直,又怕他太剛直……”
茗煙說得時斷時續,辛苦無比,聽得人也是心浮氣躁,看著他停頓下來,容若兩人又是一起追問:“還有呢?”
茗煙苦笑一聲:“當時皇上和公子,主要精神好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