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打獵上,這些話,似乎只是隨口說說,不怎麼認真的,小人又隔得遠,實在聽得不齊全。”
容若都忍不住跺腳了:“管他齊全不齊全,你聽到多少就說多少。”
“皇上好像是說……過剛易折……玉靈縣諸人不知他性情,必我行我素如故……衝突……手段若太酷厲……深怨……權貴誓必誅……朕雖……”
茗煙長嘆了一口氣:“後面的,小人聽不太清,只記得,後來公子說,今日行獵歡喜,皇上何必提憂愁之事,咱們瞧瞧,誰射的獵物多。後來皇上也哈哈一笑,就不提了。”
楚韻如臉上尚有茫然之色,容若卻已心領神會,微微笑道:“打了一天的獵,你們公子回家應該好好休息幾天,可是他第二天就藉口要出門散心,也不帶大隊人馬服侍,就這樣連夜趕路,不顧疲累,到了玉靈縣,對不對?”
容若輕嘆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
楚韻如似有所悟,卻還是輕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容若苦笑一聲:“玉靈縣有無數權貴的財產家業,管事的人,大多仗勢欺人,橫行不法,不止欺凌百姓,甚至輕慢官府,逃漏稅賦。秦王豈能坐視此風日漲,但一國之君為一小縣大張旗鼓,反而是天下笑談,所以只得選一剛直果敢,無懼權貴之人任職玉靈縣令。趙如松有足夠的膽色傲骨,對抗權貴們的不法行徑。但此人過於剛直,玉靈縣中若有人違法犯禁,他必重刑相加。玉靈縣上下人等同氣連枝,利益相融,只當他是普通縣令,難保不聯手與他為難。他又過份剛強,只會硬頂,到那時,必結深仇,無形中把滿朝文武得罪一半。”
楚韻如即刻明白過來:“就算知道百官理虧,但秦王不可能罷斥滿朝官員,又不忍讓忠直臣子受害,與其在結下深仇之後,再左右為難,不如防患於未然,讓趙如松先一步立威,以警示眾人。”
容若點點頭。
其實對於政治手段,他可能還不如楚韻如懂得多。但他電視劇看得太多,記得前幾年特別流行所謂明君清官反貪的戲碼,不過,一旦貪汙案太大、太嚴重,幾乎所有的明君最後都只能嘆息著把大部分涉案官員放過。所用的理由,無非是,全部的官員都下馬了,朝廷的臉面還要不要,天下人又怎麼看待朝廷官員呢?偶爾有一兩部講述某些一力反貪到底,誓不放過貪官的皇帝故事,這種人的下場大多是被後世說成是暴君而罵名滿身。
秦王素有仁厚之名,自然更加愛惜羽毛,就算有心懲貪,也未必真願大動干戈,影響政局穩定。
“他要的是一個不懼權貴的剛直之士,震住諸人的不法行徑,卻不想鬧出大事端,所以需要讓所有人知道趙如松勇於任事,鐵骨錚錚,以及自己對他的看重信任,旁人自然不敢再胡作妄為。但他身為皇帝,實在不便為了一個小縣城,公開對一個區區縣令做出太明顯的支援表示。
楚韻如也輕輕嘆息:“水至清而無魚,古往今來,多少帝王肅貪懲貪,貪官何曾滅絕,就算是在楚國,以攝政王之賢,也從不敢說出大楚吏治清明,絕無貪官的話。秦王也實在有他的無奈。”
容若哼了一聲,沒說話。
在他看來,在帝制之下的懲貪,是永遠不可能完全成功的。天下都是皇帝的,財富、百姓、土地,全是皇帝的。皇帝住在世上最華麗的皇宮中,幾千個宮女、太監為他服務,年年徵天下美人,心念同動,就把國庫裡的錢用來修宮宇,隨便就給百姓加稅,拿走朝廷多少錢都是理所應當,按理說,他才是最大的貪官,他才是欺壓百姓的罪魁禍首。而別的官員,除了工資,什麼也沒有,操心勞力把國家搞好,可這國家是皇帝老子的,搞得再好,沒自己什麼事。在這種心態下,有幾個人能忍得住數十年如一日不為自己謀利。
雖說現代社會,也仍有貪汙事件發生,但至少國家不再是獨夫所有,每個人都會自然地有一種責任感在。
不過,這話他也就想想而已,他還沒偉大到要在這太虛的世界中搞民主。誰有興趣做救世主誰去,他連自己的親人、朋友都還顧不過來呢!
眼前這個久別重逢的朋友就讓他又是敬佩,又是氣怒,又是無奈,又是憐惜:“納蘭玉長得一副聰明樣,笨得簡直就像頭豬,居然蠢得跑到這裡來,故意打人,故意對縣令無禮,讓趙如松痛打他。事後,秦王應該只會板起臉道一聲,打得好。趙如松連皇帝寵臣都敢打,而秦王連寵臣被打了,卻還護著他,這兩個事實足以讓玉靈縣中所有人都不敢再任意妄為,趙如松將來的政績,不望而知。今日之後,趙如松清正剛直之名,傳之天下,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