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提是個懦夫,阿契里斯是個勇士。
不過不要誤會我的話。我並不是說爵爺一定是不學無術,膽小如鼠,面目可憎,蠢頭笨腦,或者老態龍鍾。我的意思不過是說,儘管他有這一切的缺點,也毫無妨礙。相反的,爵爺像親王一樣。英國的國王也不過是個爵爺,是老爺當中的第一個老爺罷了;就是這樣,這也就夠了。國王在過去原來叫作爵爺,比方說丹麥的爵爺,愛爾蘭的爵爺,島國的爵爺。挪威的爵爺在三百年前才頭一次自稱國王。羅西斯,英國最早的國王,聖代列斯佛在同他講話的時候,稱呼他‘我的羅西斯爵爺’。爵爺就是上議員,所以跟他是平等的。跟誰?跟國王。我不會弄錯,把爵爺同下議院混為一談。諾曼底人入侵①以前,撒克遜人把平民的議會叫作wittenagemot,在入侵以後,諾曼底人把它叫作Parliamentum。平民逐漸被趕出議會。國王召集下院的密封信上從前寫:ad consilium impendendum②,現在卻寫ad conseutiendum③。他們有同意的權利。說‘同意’是他們的自由。上議員可以不同意,證據是他們曾經表示過不同意。上議院可以砍國王的頭,平民不能。用斧子砍掉查理一世的頭,不是對國王,而是對貴族的大逆不道。應該把克倫威爾的屍體放在絞刑架上。爵爺們有權有勢。為什麼?因為他們有財產。誰翻閱過英國的土地清冊?土地清冊就證明英國的土地都掌握在爵爺們手裡。這是‘征服者’威廉下令登記的清冊,平時歸國庫大臣掌管。要想從清冊上抄一點東西,就得付四個銅子兒一行的代價。這部清冊實在是一部了不起的書。你知道我曾經在一個姓馬梅調克的爵爺家裡做過家庭醫生,他每年有九十萬法國法郎的收入。算一算吧,笨蛋!要知道,單單林德賽伯爵的養兔場裡的兔子就可以養活森堡所有的百姓!可是你們一伸手呀,他們馬上就讓你們安分守己。私自打獵的人要被吊死。我曾經看見一個有六個孩子的父親被吊在絞刑架上,因為他的獵袋裡露出兩隻長毛的長耳朵。貴族就是這樣。爵爺的兔子比天主的子民值錢。爵爺們既然存在,你聽見了沒有,壞蛋?我們就應該認為他們很好。如果我們說不好,這對他們有什麼害處?老百姓反對!連普勞圖斯也不敢接近可笑的百姓。一個哲學家如果勸群眾反對有權有勢的爵士,那就太有意思了。跟毛毛蟲和大象的蹄子吵架一樣。有一天我看見犀牛從鼴鼠窩上走過去,把鼴鼠窩踏得粉碎,不過它是無罪的。這個善良的龐然大物根本不知道有鼴鼠窩這回事。親愛的,被踩在腳底下的鼴鼠窩,就是人類。踩碎一切,這就是法律。你以為鼴鼠自己就不踩壞東西嗎?它對蛆蟲來說,也是個龐然大物,蛆蟲對原子來說也是個龐然大物。但是我們不談這個。我的孩子,世界上有的是四輪馬車。爵爺坐在馬車裡,老百姓壓在車輪底下,識時務的人讓在一邊。你應該站在一邊,讓他們走過。我呢,我愛爵爺,不過我躲著他們。我曾經在一位爵爺家裡生活過。現在回憶起來也夠有趣的了。我現在還記得他的宮堡,簡直跟天上的雲彩一樣光輝燦爛。我常常回憶過去。論美麗、勻稱、大筆的收入、建築物的裝飾和周圍的環境等等,沒有比馬梅調克宮堡更偉大的了。再說,爵爺們的屋宇、宮堡和宮殿都是這個強盛國家裡最雄壯,最華麗的。我敬愛我們的爵爺們。他們有勢力,興旺昌隆,我為了這個感謝他們。我自己雖然被黑暗籠罩著,但是我看到了叫做爵爺的這塊藍天,就覺得有趣,覺得高興。宮堡入口處有一個長方形的大院子,院子分作八塊空場,每塊空場周圍都有欄杆圍著,每一面有一條寬闊的路,中間有一座華麗的六角噴泉,噴泉上是一個由六根圓柱撐著的精雕細琢的圓頂,旁邊有兩個水池。我就是在那兒認識一個有學間的法國人德·克洛神父的,他是聖雅克街的雅克賓修會的修土。歐本紐圖書館一半的藏書存在馬梅調克宮堡,其他的一半存在劍橋的神學院裡。我常常坐在五彩繽紛的門廊底下看書。這些書平常只有少數幾個好奇的旅行家閱覽。威廉·諾士老爺,也就是勞雷斯頓的葛萊爵士,在男爵當中坐第十四把椅子,你知道嗎,傻孩子?他山上的大樹比你這個可怕的腦袋上的頭髮還多。你知道萊以閣特的諾萊斯爵士、阿並鄧伯爵嗎?他有一個方形堡,高二百尺,上面刻著一句箴言:Virtus ariete fortior,從字面上看,好像是說:‘美德比攻城車更有力量’,其實呢,傻瓜,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勇敢比作戰的機器更有力量’。是呀,我贊成,敬重,尊敬,崇拜老爺們。爵爺們和皇上都在為了創造和保持我們國家的利益工作著。他們無上的智慧碰上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