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過去了,已近黃昏,烈日,汗水,讓人悶得透不過去,佇列中不時地有人暈倒,而剩下的人,則靜靜地站立著,一動不動,在他們的面前,孫無終和二十幾個護衛軍士,也是標槍一樣地站在面前,孫無終如同一頭野獸一樣,雙手揹負於後,不時地從每一行,每一個新兵的面前經過,而那冷電一樣的眼神,任誰見了,都會心中一凜,菊花一緊。
“撲通”一聲,又一個新兵倒下了,那是一個看起來足有八尺高的大塊頭,就在劉裕這一行,孫無終一揮手,幾個兵士衝上前來,架著這人就拖了下去,一邊的一棵大槐樹下,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六七十個這種給熱倒,但情況並不嚴重的人,他們一個個哀聲嘆氣,一邊喝著消暑的綠豆湯,一邊看著還站在太陽心裡的那些同伴們。
這已經是今天倒下去的第一百四十二個人了,剩下的人,還有二百三四十人,一半的位置之上,已經空空如也,孫無終搖了搖頭,走到了佇列前面,用掌心摩著自己的拳頭,不屑地說道:“這都是些什麼廢物,沒一個成器的,哼,本以為這些京口來的新兵裡總能有幾個能成才的,失望,太失望了!”
幾十道憤怒的眼神直刺向了孫無終,包括劉裕那不服氣的目光,孫無終一扭頭,看著這些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新兵們,這三個時辰裡,幾乎每個人都有親朋好友不支倒下,也有些叫苦計程車兵,如魏順之那樣給拖去打了幾十軍棍,現在的孫無終,無疑是所有人最恨的物件,尤其是他說了這句話之後!
孫無終冷笑道:“怎麼,還不服氣是嗎?你們以為搞了個什麼山寨版的講武格鬥大會,自己就是天下無敵,超級能打了?或者以為從北方南下,打過幾個馬賊土匪,就是精兵銳士了?我告訴你們,沒有真正上過戰場,沒有真正殺過人,舔過血的,根本不算真正的男人!你們以為到了戰場之上,靠那幾下子拳腳功夫,就能橫著走了?”
劉裕沒有說話,但是拳頭已經緊緊地握了起來,骨節作響,從小到大,在他的心裡,京口,家鄉就是個神聖的地方,侮辱他可以,但侮辱京口不行,前一陣裡衝上擂臺,暴打刁球,甚至不惜與刺史為敵,不就是為了家鄉爭一口氣嗎?
但是他也清楚,孫無終是有真本事的人,和劉牢之一樣,那種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殺出來的感覺,與普通人天生就是氣場不一樣,他這句話明顯就是衝著自己說的,目的是激自己出來,然後給自己一個教訓,如此,才能鎮得住這些新兵。
劉裕的心裡開始激烈地運轉,自己要不要出去和他較量一下呢,古之名將練兵,很多是殺人立威,也許謝玄很看重自己,但說不定孫無終和劉牢之反而會把自己看成以後的威脅,藉機除掉,也未可知。自己要不要直接衝上去,與之一較高下呢?
正當劉裕猶豫之時,一邊卻傳來一聲雷鳴也似的暴喝:“橫不橫著走,看的是手下的功夫,小兵未必不如將軍,將軍未必勝過小兵!”
孫無終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轉過身,看向了來人,只見一個年約二十二三,身長八尺有餘,鐵塔一樣的大漢,信步而來,他的面膛發紫,劍眉虎目,滿臉的橫肉,而一身黑色勁裝,根本掩飾不住全身上下的肌肉壘塊,隨著他的舉手投足,骨節與肌肉一陣陣地作響,任誰見了,都不免要讚一聲英雄好漢。
劉裕在京口多年,見識過許多壯士,但如此壯碩的猛男,倒也是極為少見,只不過此人眉宇之間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裡見過,一時之間,卻是想不起來。
孫無終冷冷地說道:“你叫什麼?為何此時前來?”
那大漢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榆木令牌,遞給了孫無終:“俺姓劉,名敬宣,聽說這裡有英雄好漢,也有最好的軍官,最好的訓練,所以就過來了。”
孫無終直接把那塊榆木令牌扔到了地上:“沒錯,這裡是有最好的軍官,有最好的訓練,但問題是,你覺得你是最好的,配在這裡嗎?”
這大漢二話不說,直接把背上背的一個包裹往地上一扔,雙拳一錯,拉開了架式:“是不是最好的,您來驗驗成色!”
孫無終滿意地點了點頭:“還真有個不怕死的,也罷,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軍中戰技,免得一個個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他說著,也開始去解身上的披風,象是要作出一副格鬥的架式,突然,他的眼中冷芒一閃,一抬手,只聽“嗖”地一聲,一道寒芒,直飛那劉敬宣而去。
劉敬宣剛剛正要開口,這一下正是他要換氣之時,他與孫無終的距離,不過五六步,就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上,被這一道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