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恨恨地說道:“不,天王,不會這樣的,謝安和謝玄能鎮得住這些個軍漢。那劉牢之多年來都是謝家的家將,別人的話不聽,謝玄的話,他不會不聽的。謝玄允許他們殺俘得功,就是籠絡人心之舉,而不是控制不住!”
慕容垂哈哈一笑:“陽平公,你得知道,謝家在朝廷中並非一家獨大,盯上他們家位置的人有的是。之所以出鎮外藩,組建北府兵,就是因為皇帝對他們起了疑心,讓會稽王司馬道子出任為相,分他謝安的相權。聽說這次北府兵出動之前,謝家特意在廣陵城舉辦了烏衣之會,就是要拉著各大世家高門進行表態,站隊,在這次會上,可是有大事發生哦。”
苻堅的精神一振:“有什麼大事?孤怎麼不知道?”
慕容垂微微一笑:“微臣前一陣在荊州領兵作戰之時,就想著可能一鼓作氣,轉戰江淮的事,所以派出了大量的細作去江陵,廣陵,建康這些地方打探,江陵那裡是桓家的地盤,倒是防守嚴密,無懈可擊,建康城中的高門世家人心惶惶,而廣陵卻是有意外的情況發生,聽說那太原王氏的嫡流,當今尚書左僕射王國寶的弟弟王忱,就到了謝家的烏衣會上,找碴鬧事,幾乎不可收拾!”
苻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王國寶?就是那個司馬道子找來牽制謝家的傢伙嗎?他不是謝安的女婿?敢公然和老丈人作對?”
姚萇笑道:“謝安的相位只有一個,這人既然肯出山幫著司馬家對付自己的老丈人,早就作好這個心理準備了,這種無情無義的小人,一旦不要臉,那咬起人來會比誰都狠。末將的探子也打聽到了同樣的訊息,那王忱藉機發難,藉口謝玄偏袒那些江淮流民,直接拉走了近三分之一的高門世家子弟,謝家的這個烏衣之會,辦得可是面上無光啊。”
“而且事後,聽說連天師道的人都來插了一槓子,被硬塞進了北府軍裡,處處跟謝玄的人作對,幾乎壞了大事,這回仗一打完,謝玄就找藉口把這些道士趕出軍隊了,這已經足夠說明,江東並不是鐵板一塊,而是內部失和,君臣猜忌,矛盾嚴重啊!”
苻融冷笑道:“這些不過是你們的胡思亂想罷了,至少外敵當前,江東君臣還是團結一至的,這回的君川之戰,就是最好的證明,王國寶也沒有給前方的將士剋扣軍糧,沒有誤了戰事!”
慕容垂微微一笑:“那是因為謝安老賊親自坐鎮建康。總攬大權。本來前一陣他為了避嫌,直接辭官歸隱,但為了保證他的侄子打贏此戰,又跑回來重新掌了大權,由於他為相多年,朝中門生故吏遍及,所以司馬曜也沒有辦法,只能讓他重新為相,但越是這樣,越是說明謝家大權獨攬,連皇帝都無法掌控,想辭就辭,想回就回,視皇權如玩物,換了哪個皇帝不會忌憚?”
苻融冷冷地說道:“你說一千,道一萬,現在有謝安坐鎮,江東就是君臣團結,就是萬眾一心,前方的流民帥也許互不統屬,但都聽謝玄的號令,他們並不是當年姚氏部落的異族,也沒有叛晉歸我大秦的可能,謝玄這回給足了他們軍功,也會接下來給相應的賞賜,這些人只會更加死心踏地。我軍新敗,人心惶惶,這時候想要出征,那並非好時機。”
說到這裡,苻融看向了苻堅:“天王,我知道您有意一統天下,但現在真的不是時候,我軍這回畢竟佔了襄陽,如果以此為前進基地,徐圖江陵,一旦佔了荊州,再順江而下,水陸並進,方是滅晉之道啊!”
慕容垂搖了搖頭:“荊州是桓家的私家地盤,他們的兵力很足,防範也嚴密,並非可以輕易攻取的,我們攻下襄陽之後不是不想趁勢再進,但是桓衝的十萬大軍一直扼守當陽,馬頭這一線,我軍幾次攻擊都不能得手,只能撤回,而且出了南陽盆地,向江陵進軍,道路多泥濘,我軍騎兵無法發揮所長,並非用武之地!”
苻融不屑地眉頭一揚:“在荊州不能用兵,難道到兩淮就可以了?兩淮就是北方的平原大地,可以騎兵縱橫了?”
慕容垂微微一笑:“這回俱難彭超雖敗,但也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兩淮之地,騎兵一樣可以來回衝殺,並不是江南水鄉,而且我軍打到三阿,也沒有發生什麼疾疫,這水土不服也是可以克服的,歷來北兵南下,所忌憚者無非是一來騎兵不能使用,二來疫病流行造成大軍無法作戰,既然這兩樣都不成問題,那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苻融冷冷地說道:“可是當面還有幾萬能征善戰的北府兵,他們消滅了俱難彭超的八萬大軍,並不是好惹的,我軍真要滅晉,非起大兵不可!”
慕容垂當即說道:“陽平公所言極是,天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