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黑布,蒙在了臉上,只留下了炯炯有神的一雙眼睛:“我早就準備好了。”
入夜,月明。
劉裕與慕容蘭一身秦軍的打扮,臉上戴著人皮面具,身後跟著一隊同夥,手持刀劍矛槊,大搖大擺地開向了宮城方向,劉裕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宮城城門,那擺好的拒馬和站定的軍士們,心中暗生一股疑慮,低聲對著跟在身後慕容蘭道:“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能進去嗎?”
慕容蘭微微一笑,回道:“放心,一切早就打點好了,今天的口號是月是故鄉明,向值守的軍士報上這個口令,就可以去換崗駐防了。”
劉裕奇道:“那原來換崗的軍士呢?”
慕容蘭笑著一回首,指著身後沉默不語,持械前行的同夥們,說道:“知道為什麼我要等這麼久才帶你來嗎?要取個玉璽哪用得著這麼久?還不是要把整隊的值守軍士給一個個換了麼?每天我們都會摸準這隊軍士的作息,在他們獨處的時候悄悄地幹掉,然後換上我們自己的人,這一個月來,總算沒白費功夫啊。”
劉裕心中暗歎,可憐為了這個玉璽,又是犧牲了數十條無辜的性命了。
慕容蘭看著劉裕這樣悄然無聲,說道:“好了,劉大善人,我知道你又要想,這些軍士是無辜的了,其實我也不想取他們性命,但兩國交戰,就是你死我活,現在我們孤身入秦竊璽,一旦身份暴露,你以為我們就有的活嗎?既然來執行這個任務,就要有這個覺悟,不能心軟,萬一跑掉了一個人,那我們的計劃就全完了,戰亂不休,天下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呢。”
劉裕咬了咬牙:“好了,不要說了,我知道啦。”
正言語間,不覺已至宮城門口不到五十步的地方了,劉裕定了定神,昂首前進,火光閃耀之處,一個帶隊的小校,眉頭一皺,舉手阻止了他,沉聲道:“來者何人,口令!”
劉裕平靜地說道:“月是故鄉明。”
那小校的神色變得輕鬆,而在他身後,把手放到刀柄之上的那些部下,也全都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小校點了點頭:“宮城要地,麻煩兄弟值守了。”
他說著,一揮手,身後的將士們迅速地整隊離開,不到片刻,就走得不見蹤影了。
劉裕和慕容蘭相視一眼,身後的同伴們全都站到了那些哨位之上,慕容蘭低聲道:“爾等在此守候,我和青龍去去就來。”
劉裕心中一動,正要開口,卻是一陣火光閃耀,馬蹄聲響,一隊騎兵,順著宮城的城牆,自大道而來,為首一人,年約二十三四,濃眉大眼,兩頰短髯,虎背熊腰,頭戴鳳翅紫金冠,手提一杆方天畫戟,騎著一匹高達八尺的純白戰馬,身披獸面連環鎧,戰馬也是六片馬甲齊備,包裹得嚴嚴實實,而在他極好的騎術之下,甚至手不用持韁,一路奔來,上身紋絲不動,任誰見了這樣的少年英雄,都不免要喝一聲彩。
這個少年將領的身後,跟著百餘騎鐵甲精騎,劉裕的眉頭一皺,站定在原地,向著這個馳來的將軍行了個軍禮:“見過龍驤將軍。”
這個威風凜凜的少年驍將,正是苻堅的女婿楊定,乃是清水氐族部落的酋長楊安之子,也是曾經在壽春與劉裕有過一面之緣的氐人酋長楊秋的侄子。楊定這一族,本是仇池一帶的氐人國家皇室,因為仇池內亂,被秦所滅,他們這一支在滅國前就投靠了秦國,算是和慕容垂一樣的性質。
楊定年少英雄,弓馬嫻熟,在氐人之中有萬人敵的英名,更有人把之與三國猛將呂布,馬超相比,也正因此,苻堅才會把親生女兒嫁給他。在這個國家傾覆的危亡時機,楊定前一陣隨苻堅出戰,屢建奇功,連那姚萇的親弟弟,羌人勇士姚尹買,也是死於他的戟下,因此戰功,楊定也被升為龍驤將軍這個苻堅在當皇帝前的官位,足以見他所受的器重。
劉裕這一陣在軍中,也沒閒著,每天也跟著同伴們打聽秦軍中現在的名將,勇士,對楊定算是非常熟悉了,平時也見過兩次他出城入城,今天在這裡突然撞上,才能如此鎮定地直接叫出他的官名。
楊定停下了戰馬,看著劉裕,沉聲道:“你們是今天值守的軍士嗎?”
劉裕平靜地回道:“不錯,我等剛剛前來值守。龍驤將軍辛苦了。”
楊定點了點頭,看向了劉裕身後的那些軍士,視線所及,一個個都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楊定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出戟如風,直接衝著劉裕就紮了過來。
這一下出手太急太快,身後的慕容蘭一聲驚呼,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