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認真地點了點頭,沉聲道:“吳王的話,一如您這些年對拓跋的教誨,永遠會烙在拓跋的心中,我拓跋珪指天發誓,如果此生叛燕,必不得善終,教我手足相殘,父子互攻,讓我的親生兒子和最愛的女人,取我性命!”
拓跋珪發誓的樣子極為認真,說完這些話後,更是咬破手指,摘下面具,把手指的血塗在自己的雙頰之上,這在草原上是極為正式的誓言程式,意味著向祖先和天神起誓,若有違背,真的會受到報應。
慕容垂嘆了口氣:“你不必如此賭咒發誓的,誓可不要亂髮,尤其是在天神面前,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不過我還是很高興看到你這樣做,拓跋少主,以後大燕就是你堅強的後盾,需要我出手相助的時候,我一定不會遲疑。不過現在,我需要你為我做一件事情。”
戰場中央,煙塵瀰漫,喊殺之聲震天動地,北府軍的將士,與下馬甲騎俱裝,殺成了一團,雖然不到千人,但都是有熊虎之力的精英戰士,個個都是身經百戰,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優秀的軍人,卻在這裡,捨生忘死地廝殺著,殘陽如血,也許連上天都不忍見到這些將士這樣一個個地倒下吧。
劉裕一刀劈出,面前的一個戴著面當,鐵塔一般的軍將,胸前的護心鐵鏡如同玻璃一樣,給打得粉碎,而這一刀餘勢未盡,在此人的胸口之上,又拉出了一道長長的,深深的口子,白花花的肋骨一下子露了出來,而黃色的脂肪和紅色的血肉,如噴泉一樣地從創口湧出。
但與此同時,這人手上的一把短劍,狠狠地刺進了劉裕的左腿之上,劉裕一聲悶哼,清楚地聽到了自己裙甲碎裂的聲音,大腿之上也象是給狠狠地咬了一口,若不是這一刀先劈中了對手,減了他這一刺之力,只怕自己的這條腿,也早已經給扎進骨頭了。
劉裕一咬牙,也不顧自己腿上的傷勢,虎吼一聲,雙手一推刀柄,往前一送,百鍊宿鐵刀就象切樹枝一樣地,把那露出的肋骨生生斬裂,狠狠地扎入了那血淋淋的胸腔之中,一顆跳動著的心臟,給一剖為二,連同後面的肩胛骨,粉碎一片,而這個鐵塔般的燕軍小校,連哼都沒來得及哼出一聲,身子就往前一撲,撞到了劉裕的肩頭,鋒利的刀刃,扎透了他背後的甲冑,從他的背上冒了出來。
劉裕咬了咬牙,一推這具屍體,軟軟地從自己的身上滑下,而他的身體,也給這屍體上的血,染得一片腥紅,劉裕咬了咬牙,腿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他把大刀往地上一插,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條,緊緊地扎住了自己的傷口,這是他今天受的第四處傷了,自從與慕容鳳的部下殺成一團開始,他已經力斃十二名強敵,但身上也受創四處,即使是強悍如他,也有點頭暈目眩,難以為繼的感覺。
劉裕擦了擦臉上的血水,轉頭四顧,地上屍橫遍野,北府軍的戰士已經傷亡過半,而對面的騎士,也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全都是下馬步戰,咬牙切齒地一對一格殺,即使是力斃對手的戰士,很多也是洩恨般地把已經倒在自己面前的對手,一刀一槍地狠狠砍刺,彷彿只有把對手化為一團血泥,才能讓自己感覺到活著的是自己,死的是敵手。
十幾步外,向靖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正在跟一個全身銀甲的敵將在廝殺著,鐵牛虎吼之聲連連,大刀揮舞得風生水起,幾乎每一下,都象是要把對方生生地砍成兩段,但是總是失之毫釐,那名敵將,身形魁梧壯碩,卻又是格外地靈活,如同一條蛇一樣,每次向靖的大刀看似無法躲避,卻給他連跳帶閃地,總可以從刀鋒及體前鑽過去,而向靖的招式用老之餘,卻能被他反擊,只十幾招的功夫,就起碼腿上和肩臂中了三槍,若不是他壯如熊羆,只怕早就倒下了,饒是如此,隨著他的幾處創口的血一直在冒,向靖的力量也在下降,動作開始漸漸地放緩。
“嗚”地一聲,那名銀甲敵將閃過了向靖當頭的一招力劈,大刀重重地在地上斬出一道縫隙,而銀甲敵將一個旋身,繞過了向靖的身邊,銀槍一劃,“嘶”地一聲響,向靖的小腿之上,又多了一道口子,而他那鐵塔般的身形,也為之一矮,幾乎站立不住。
向靖一聲虎吼,大刀猛地向後一掄,變劈為斬,那銀甲敵將似是早有準備,割傷向靖之後,便是向後一個小跳,這一下刀鋒,帶起他胸前的幾片甲葉,碎落於地,而他的身形,向後兩個連跳,頓時閃出五尺之外,往臉上一摸,惡鬼面當,應手而落,露出一張陰冷而殺氣十足的臉,可不正是慕容鳳?
向靖這一刀揮擊,用盡了他最後的力量,這一擊不中之後,身上的幾處創口,同時一陣噴血,而被割傷的右腿腿肚子,更是無法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