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協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終於,還是恨恨地一揮手:“我們走!”他說著,轉身打馬便走。
護衛們全都齊齊地轉過了身,踏著軍步,隨刁協而退,可不少人一邊走,一邊回頭看著劉裕,眼中盡是不捨之色。
劉毅對著劉裕在馬上行了個軍禮,也跟著離開,劉裕以手按胸,行了個軍禮,久久,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的拐彎之處,才緩緩放下。
劉道規走上了前,對著劉裕笑道:“大哥,這些年你去了哪兒?怎麼連個信都不來報,想死我們了。”
劉裕點了點頭:“一言難盡,回去慢慢說。對了,這刁協今天是想來做什麼?咱們京口這裡,不是一向不對吏員和將士家裡徵稅的嗎,這是國法啊。”
劉道規嘆了口氣:“大哥這些年不在大晉,對新的法律不明白,就是前幾個月,相公大人過世之後,朝廷有了新規,說是三年前的戰功不算了,只有三年內有過斬首得爵以上的戰功,才能免稅。”
劉裕的眉頭一皺:“這麼說,咱們北府軍將士前些年淝水之戰和鄴城之戰立的軍功,都不算了?”
劉道規搖了搖頭:“是淝水之戰的因為過時而不算,鄴城之戰,是在三年之內,但是那是敗仗,朝廷說,敗仗就不算軍功,只給基本撫卹。”
劉裕雙眼圓睜,拳頭緊緊地握到了一起:“什麼?我們將士們浴血奮戰,捨生忘死,就因為打輸了,連軍功也不算了嗎?”
劉道規嘆了口氣:“那刁氏兄弟說,這一戰就是因為將士們搶東西搶輸的,反正已經搶夠了,國家沒要回去就不錯了,還想要封賞和免稅,那是做夢!”
劉裕咬牙切齒地說道:“難道,難道就沒有人起來帶兄弟們抗爭嗎?咱們京口漢子,從來是鐵骨錚錚,什麼時候給人這樣欺負過?劉鷹揚呢?還有別的將軍們呢?他們在做什麼?!”
劉道規搖了搖頭:“劉鷹揚在戰敗之後,被追究責任,免為庶人,別的將軍也多半如此,最好的孫無終將軍也是降職留軍,自然不能說什麼,只有劉毅劉希樂…………”
劉裕嘆了口氣:“我看到了,他本是心高氣傲之人,現在卻跟在了刁協的身邊,雖然我在草原上就聽到了這個訊息,但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是根本不信的。”
劉道規恨恨地說道:“現在會稽王和王國寶成了尚書左右僕射,大權獨攬,連玄帥也過世了,謝家現在無人在朝為官,謝琰為父服喪,閉門不出,北府軍,成了沒人要的孤兒,聽別的大哥說,鄴城之敗,劉毅有重大的責任,大概也是因為想要脫罪,才投靠的刁家,畢竟,現在刁氏兄弟,可是會稽王的紅人。”
劉裕點了點頭:“可是劉毅這樣,跟在刁家兄弟身後來壓京口的北府兄弟,就不怕寒了兄弟們的心嗎?”
劉道規嘆了口氣:“是啊,本來檀大哥,魏大哥他們挑頭,準備進京請命的,還找了劉穆之來寫狀書,準備託王鎮軍送上去,但是劉毅卻說,我們這是聚眾作亂,不會有好結果,生生地給壓下去,結果其他幾位大哥都氣得去找還在軍中的劉敬宣,說是要去鄴城刺殺慕容垂,為你報仇,一來是為你尋仇,二來也是不想留下來受這鳥氣。後來劉敬宣告假離開,這事也就沒了下文,那些可以帶頭的大哥們都乾脆搬回了軍中,訓練新兵們去了。”
劉裕正色道:“這回我急著回來見王鎮軍,沒有回軍營,錯過了和各位兄弟們的相聚,不過我想,很快就會和他們見面的。走,咱們先回家,娘和二弟,還好吧。”
劉道規嘆了口氣:“大哥,不是我說你,你這一去不歸,整整十年,娘天天盼你,夜裡流淚,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劉裕的眼中淚光閃閃:“忠孝不能兩全,是我對不起他,走,道規,現在咱們就回去,給娘磕頭!”
片刻之後,劉裕的家。
與十年前相比,這座家宅,氣派了很多,原來的土屋草籬,變成了瓦房木柵,地方也寬敞了許多,得益於劉裕在歷次戰鬥立的功受的賞賜,劉裕的家比以前闊氣了很多,即使在普遍有些家產的這京口,也算是個小康之家了。
劉裕的後孃蕭文壽,穿著一身繕絲衣服,滿眼含著淚水,看著在面前跪著磕頭的劉裕,不停地說道:“寄奴啊,我的寄奴啊,你終於回來了啊。”
劉裕磕完了最後一個頭,雙眼之中淚光閃閃,看著蕭文壽,聲音都哽咽了:“孃親,孩兒不孝,一別經年,至今方歸,給您老人家磕頭來了。”
蕭文壽激動地點著頭,指著站在一邊的劉道憐,劉道規兩兄弟,連聲道:“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