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話,劉裕的心中就是陣陣刺痛,一股巨大的悲涼浮上心頭,他長嘆一聲:“娘,別問了,我跟愛親,我跟阿蘭這是命,我們努力了,但還是沒有辦法改變,她終歸是南燕公主,要跟自己的族人在一起,而我,與生俱來就是要做漢人的英雄,收復失地。現在這樣,分居兩地,相見似勝不見,多情不如無情,也許,對我們是最好的結局。”
蕭文壽咬了咬牙:“她說過,從此願意拋棄燕國公主的身份,成為臧愛親,作為你的妻子,相伴一生一世,我跟她一起生活這麼多年,知道這孩子不是言而無信之人,為什麼會這樣?!”
劉裕默然半晌,才幽幽地嘆了口氣:“她說,是因為當年後燕有難,國破家亡,部眾族人星散,她必須回去保護自己的族人。所以才會扔下我和興弟,一個人離開。”
劉興弟的聲音在門外的院中響起:“不,不是這樣的,我娘一去不回,不就是因為爹爹你嗎?”
劉裕的臉色微微一變,而蕭文壽則激動地說道:“我的興弟啊,你可回來了,快,快進屋裡來!”
一個穿著布衣的婦人,掀簾而入,即使是幾乎不施粉黛,仍然難掩那清秀之色,可不正是劉裕的長女劉興弟?
劉興弟進來之後,對著劉裕欠身行了個禮,然後就上前對著蕭文壽下跪,磕起頭來:“興弟見過奶奶。”
蕭文壽的手都在發抖,起身扶起了劉興弟:“我的小興弟啊,你這一嫁人,都多久沒回來看奶奶了,你可知道,奶奶有多想你啊。”她說著,要掉出來了,一直在眼眶裡打著轉,而抓著劉興弟的手,不停地晃動著。
劉興弟也是一臉的幽怨之色,淚光閃閃,轉頭看向了劉裕:“讓娘一直回不來的,不就是爹爹你嗎?”
蕭文壽的臉色一變:“興弟,不要亂說話,你難得見到你爹一次,怎麼可以…………”
劉興弟突然大聲道:“是,從小到大,我都難得見他一次,我的爹爹,是世上的大英雄,人人景仰的大將軍,是我們漢人的保護神,他所有的時間,生命,精力,都用在了他的大業之上,不僅把奶奶和我的這個女兒扔在一邊,也讓娘被迫離開,因為,娘知道,在這裡,是無法阻止他去攻打自己的祖國!”
劉裕咬了咬牙:“興弟,你今天想說什麼,都說出來吧,爹無愧於國家,無愧於大晉百姓,但對你們,虧欠太多,你無論想說什麼,爹都不會責怪你的。”
劉興弟抽出了蕭文壽握著的手,轉身直面劉裕:“爹,這些話我以前一直沒跟你說,但現在女兒已經嫁為人婦,去了徐家,不知這輩子見你的機會還有多少,如果再不說,恐怕這輩子都沒有說的機會了。女兒不怨你怪你這輩子沒見我見面,不怪你沒給女兒天倫之樂,只求你一件事,不要跟娘反目成仇,戰場相見。”
蕭文壽的聲音哽咽而無力:“興弟,你,你莫要亂想,這是不可能的,你爹他,他絕不會跟你娘…………”
劉興弟慘然一笑,一滴珠淚從眼角滑落:“奶奶,不用這樣自欺欺人了,你問問爹,他自己會承認這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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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默然半晌,才搖了搖頭:“我不能保證這點,我能保證的,只有我會遵守我跟慕容備德的約定,只要南燕不來犯我大晉,害我百姓,我就不會主動攻擊南燕。但若是慕容超不知好歹,主動來犯,那我跟南燕,終有一戰!”
說到這裡,他看向了蕭文壽:“娘,這是軍國大事,國家大義,要放在孩兒的家庭之上,還請恕孩兒不孝。我承認,現在阿蘭去南燕,就是想勸阻慕容超,不要自己作死,但她畢竟一介女流,未必能真的阻止,一旦兩國刀兵相見,我跟她,也許在戰場上一決生死,才是我們的宿命,娘,孩兒愛阿蘭,會不惜性命地保全她,而孩兒能跟你承諾的,也只有這點。”
蕭文壽幽幽地嘆了口氣:“興弟說得不錯,你確實是只要國家,不要小家,包括我們,也要成為你推行國策時的示範。為了要鄉親們都肯主動送子侄去讀書習字,你就要把興弟接回來,為了動員大家都到建康城中居住,你也要我離開這裡,搬到建康,大郎,娘知道,你是為了富國強兵,是為了大業,所以,不管你要做什麼,娘都會支援,只是,娘最後還是想說一句,親人永遠是你在這個世上割捨不下的,血濃於水,能在不違國家大義的情況下,適當地照顧一下家人,娘也就這點要求了。”
劉裕咬了咬牙,行了個禮:“孃的教誨,孩兒謹記!”
蕭文壽直起了身,向著裡屋走去:“娘這就去收拾一下搬家的東西,三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