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服氣或者是不以為然的神色,這一切都給劉裕看得真切,似乎也可以一下子看透他們的內心:寄奴哥未免言過其實了吧,論城池攻防戰,我們北府軍若論天下第二,誰敢自稱第一?
劉裕微微一笑:“看來,大家都不太同意我的這個說法啊。”
沈林子忍不住開口道:“大帥,要說胡人鐵騎兇猛,野戰厲害,確實沒說的,哪怕臨朐之戰,如果不是在您的指揮下,我們用大車防住了兩翼,就擺開來正面和他們打,只怕也會處於下風,但現在可是攻城啊,胡人善於騎射,不善於守城,這點步兵接戰,在本次戰役中也非常明顯。而城池攻防,騎兵是用不上的,那正是以我所長,攻敵之短,就算廣固比臨朐要堅固很多,但如果我們趁敵立足不穩,人心動搖時,全力攻擊,那一舉攻下,還是很有把握的。不知道大帥為何對此信心不足呢?”
向彌勾了勾嘴角:“林子,別亂說,大嫂在城裡呢,我們要是這麼急著攻,是要她命嗎?要打也得先把大嫂給救出來才行,不然…………”
劉裕擺了擺手,阻止了向彌繼續說下去:“我剛才就說過,這是國與國的戰爭,任何人的私人事務,都不能影響此戰。莫說是身為燕國長公主的阿蘭,就算是我的親孃老子和親生女兒在城中,也不能阻止攻城。如果真象林子說的那樣,讓敵人用緩兵之計加固城防,那拖上一天半日,就意味著可能會有成百上千的將士們因之送命,那豈是一兩個親人的性命能回報的?”
向彌的臉色一變:“可是,可是那是蘭姐啊,是我們的大嫂,難道就真的…………”
劉裕咬了咬牙:“國事面前無私情,離開我,回到南燕是她自己的選擇,而我放她走的那一刻,也作好了這個心理準備,人的出身是無法選擇的,就算她化成了灰,也仍然是慕容氏的子孫,我也做好了跟她在戰場上你死我活的準備,如果到時候南燕沒有人主動來和談,那我們就毫不猶豫地按攻城計劃來,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們半刻,哪怕是慕容蘭。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所有眾將咬了咬牙,齊齊行禮:“遵命!”
劉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之所沒你們這麼樂觀,不是因為慕容蘭,而是因為兵法本身。慕容氏的燕軍,戰鬥力和戰鬥意志都是非常強的,這點我們在臨朐之戰中也體會到了,一支軍隊的實力,不僅是看他們衝鋒陷陣時的表現,更是要看他們潰敗時的作為。大家說,臨朐之戰中的燕軍,是強敵嗎?”
朱超石點了點頭:“敗而不潰,破陣而出,最後還有大將段暉留下來斷後死戰,與所部的千餘將士一起戰死,無一投降,即使是敵人,也必須要承認,這是非常強悍的軍隊,其戰力和意志都是我們從軍以來所僅見,大概,也只有桓振的死士和妖賊的狂徒可與之相比了。”
諸葛長民心有餘悸地說道:“是的,尤其是那個黑袍,最後居然騎著那個會飛的怪物跑了,一路之上還害死我們不少兄弟,著實可怕,聽寄奴哥這麼一說,這骨頭還真不好啃啊。”
虞丘進的眉頭一挑:“只怕也未必吧,臨朐時他們是為了生存而死戰,部隊還沒有打散,皇帝還在,但現在撤回後,知道敗的有多慘,那可能就會洩氣了,如果他們還有士氣,應該是重整軍隊,利用騎兵優勢,出城與我們死戰才是,至少,也是要紮營相持,真要給我們進而圍城,城裡有這麼多人,一下子多了二十多萬族人百姓,我們就算不攻城,困也給他困死了!”
孫處馬上點頭道:“我同意小貴子的意見,如果廣固只有數萬軍隊,那確實可以死守,但現在多了幾十萬族人百姓,他們的牛羊又不可能帶進城裡作為軍糧,那隻要困他一兩個月,城中糧盡,也只能投降了。我們現在只要迅速地推進到廣固城下,圍而不攻,就可以拿下的。”
劉裕淡然道:“圍而不攻,那請問我們要多少人來圍呢?”
孫處勾了勾嘴角:“之前我們在出兵前曾經軍議過,廣固城不算大,四面皆紮營圍困,十萬人足矣,現在我們有六萬兵馬,很快會有青州各地的漢人百姓和丁壯來投奔,到時候利用他們這些人力,紮營挖壕,築長圍以困廣固城。”
劉裕搖了搖頭:“廣固城中現在還有十萬以上的燕軍,不乏騎兵,我們在沒有消滅他們主力的時候就圍城,那如果他們突然從一面突襲,怎麼辦?困得住他們嗎?石虎圍廣固,慕容恪圍廣固,那是因為之前在野戰中已經幾乎盡滅曹嶷和段龕的主力,讓其無力突圍,而這次,我們還沒到這樣的程度,如果真要到廣固,他們有多種選擇,可以出兵野戰,可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