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休之說著,一指身邊的一個年輕英武的少年將軍:“這位傅弘之,乃是原楚軍中的著名勇士,以前被桓玄所矇騙,後來棄暗投明,今天這些義士,就是他的舊部,還請陛下記得傅將軍的功勞。”
司馬德文滿意地點了點頭:“以前傅將軍當過宮中宿衛,陛下和孤都認識他,很好,你的功勞,孤記下了,陶先生,煩勞你跑一趟,通知劉冠軍,何輔國他們速來見駕,這次,陛下不希望他們動作再慢了。”
陶淵明咬了咬牙,站起身,和毛修之等人一起行禮,恭送著司馬德宗等人轉回到了宮中,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與無奈,轉過身,突然,他發現在宮門之外,一道院牆之上,站著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鬥蓬之中的人,青銅面具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閃閃發光,與他四目相交的一瞬間,就跳下了院牆,隱沒於無邊的夜色之中。
陶淵明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對著毛修之沉聲道:“毛校尉,你在這裡好好守住宮門,保護陛下的安全,我現在就去通知劉冠軍他們前來面聖。”
毛修之也是一臉的懊惱之色,他嘆道:“想不到居然讓傅弘之這小子搶了先,人算不如天算啊,噢,對了,我現在派人護送你回去。”
陶淵明擺了擺手,徑直向外走去:“護駕要緊,江陵城中的路我熟,現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不用跟來。”
拐過了六七個街角與小巷,陶淵明在一座偏僻的荒院面前停了下來,推門而入,一座枯井邊上,黑袍長身獨立,月光照著他的身影,在地上拖下一條長長的影子,透出一股詭異,而他面具之後的白色鬚髮,就如同這座荒棄已久的舊宅四處張著的蛛網一樣,在風中輕輕地飄舞著。
陶淵明回頭關上了院門,上前行禮,低聲道:“前輩,抱歉,這回未能完成你的吩咐。”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不怪你,是你的主公幹的好事。”
陶淵明微微一愣,訝道:“這怎麼可能呢,他沒有讓我…………”
黑袍一抬手:“夠了,不必再問,你最近的事辦得很好,今天出了這樣的意外,我需要好好想想接下來怎麼辦,你先回去吧,等你主公接下來的命令。”
陶淵明咬了咬牙:“前輩,那接下來,我要聽命於誰,請你明示。”
黑袍冷冷地說道:“這不是你應該問的事,我跟你主公商量好之後,會給你一個明確的說法。現在你快點去找劉毅,不要讓人起疑心。”
陶淵明點了點頭,轉身向著院外走去,很快,他的腳步聲就消失在了小巷之外。
黑袍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抵制的憤怒之色,對著那口枯井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一陣衣袂破空之聲響起,一身白色的鬥蓬客,飄然逸出,站到了黑袍的對面,他微微一笑:“看來你的養氣功夫見長啊,要換了二十年前,恐怕你會忍不住親自出手了吧。”
黑袍咬著牙:“我們說好了的,由淵明救駕,然後以此功勞打入劉裕的身邊,你為什麼跟我招呼不打一聲就要更改?你對我還有沒有起碼的尊重和合作?”
鬥蓬冷冷地說道:“這就要怪你選的人有問題了,按我們的計劃,桓振和卞範之應該是劫持司馬德宗去後秦的,但他們兩個都沒有做到此事,如果司馬德宗不能成為胡人手中的傀儡,就無法讓荊州不得安寧,你的好徒兒想要的是去建康,奪取權勢,而不是在荊州為我們再出力,既然如此,我就得另想辦法。”
黑袍沉聲道:“我讓陶淵明和劉毅得了這個大功,劉毅就能出鎮荊州,有他在,一樣可以跟劉裕作對,為何你要選中司馬休之?”
鬥蓬微微一笑:“劉毅除非是徹底鬥不過劉裕,不然他是不會甘心出鎮荊州當個藩鎮的,他跟陶淵明一樣,現在滿腦子想的是回建康跟劉裕繼續爭權,所以,荊州這裡,我得換個人來管管。”
黑袍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你這是做夢,司馬休之現在怎麼可能有能力跟劉裕,跟他的京八黨作對?你以為操縱司馬遵給司馬休之發個荊州刺史的官了,他就能坐穩這裡了?沒了劉毅的兵馬,只怕這司馬休之連荊州也鎮不住!”
鬥蓬笑著點了點頭:“你說得很對,就是因為他鎮不住荊州,所以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啊。一個強而有力,又不在北府軍諸將掌握之中的荊州,只會讓劉裕和劉毅團結一致對外,就象這次出兵消滅桓玄一樣。可若是荊州讓他們覺得不足為慮,那二劉就會在建康一爭高下了,這不就是我們想要做的事嗎?”
黑袍的眼中光芒閃閃,似是在思考,久久,他才嘆了口氣:“與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