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接過荷包後都暗暗地掂量,這裡面的銀錁子至少也是三四兩,於是幾人歡喜幾人不屑,一時間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
姚燕語心裡苦笑,今兒我這是賠上多少壓歲錢啊!
但不管怎麼樣,人家來給磕頭拜年也絕沒有空著手回去的道理,這若是易地而處,姚燕語是打死也不會只為了這幾兩銀子就跑去給人家磕頭的。
於是賠錢的事兒暫且不能想,姚夫人在主位上端坐後,吩咐長矛:“把南邊送來的好茶給侄兒們常常?再把那些南邊產的果脯點心多盛上些,讓孩子們嚐嚐。”
這裡面還有叫祖母的呢,咱居然也有孫子了!想到這些姚燕語又忍不住想笑。
“是。”長矛趕緊的答應一聲轉身下去,不多時十幾個丫鬟魚貫而入,香茶,點心,乾果鮮果,整整齊齊的端了上來,每張小几上的種類都各不相同,卻都是乾鮮四樣。
一時間那些十來歲甚至五六歲的小孩子們撒開了歡兒,這邊桌子上抓一把,那邊桌子上再拿幾塊,還有孩子抓了果子往袖子裡塞的。
那位大侄兒見了不由得皺眉:“好了好了,小孩子們都出去玩兒吧。”
“是。”有聽話的孩子答應著出去了。
但也有沒拿夠果子的小孩忙著抓果子,對那位的話像是沒聽見一樣。那位大侄兒的臉上有些掛不住,開始呵斥。姚燕語卻只是端著茶盞安靜的品茶,但笑不語。
那位大侄兒又朝著姚燕語歉然的賠笑:“還求嬸孃不要笑話!這些孩子們從小受苦,哪裡見過這些好吃的好喝的,哎……這也是侄兒的錯,侄兒我沒多少本事,縱然使上吃奶的勁兒,也不能幫襯不了族裡多少。這些年,我叔叔常年帶兵打仗在外,難得在家裡過個年,平日裡更是面都見不上。所以侄兒想著,今年家裡有了嬸孃,所以不管怎樣,好歹帶著這些孩子們來給嬸孃磕個頭,省的將來大街上一家人走個對過也不認識。侄兒怕嬸孃不耐煩,但又想著嬸孃是大家出身,最是知書達理的,想來也不會笑話這些窮孩子們沒見識。說起來……都是侄兒慮事不周,竟忘了嬸孃也是要進宮的。”
他一個人嘮嘮叨叨說了這麼多,姚燕語只聽明白了一個意思:咱們是一家子,你不能嫌棄我們窮。
於是輕笑道:“說起來也是我的不是,整天就知道瞎忙,家裡的事情竟沒能管什麼。再說,我年紀輕,也不怎麼知道這些事。將軍也是三天兩頭的不著家,家中的事情更不過問。將軍不說,我也不知道家裡還有這麼多侄兒們,這事兒說出去,怕不被人家笑掉了牙?”
姚夫人的意思也很明白,本夫人嫁進門的時候就不知道諸位的存在,所以你們窮也好富也好,都不是我該操心的事兒。
旁邊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朝著姚燕語欠了欠身,笑道:“嬸孃這話說的有道理。我也知道咱們府中與別家是不同的。別家的夫人只管主理中饋。咱們家的嬸孃還是三品醫官,國醫館那麼大一攤子事兒都是嬸孃一個人操心,聽說皇上對嬸孃十分的倚重。嬸孃公事繁忙,家裡的事情自然就顧不上了。”
“說的是,多虧了大家明白。”姚燕語淡淡一笑,繼續喝茶。
“夫人為公事操勞,十分的辛苦,趁著過年這些日子閒暇,也該好好地休息休息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說道。
姚燕語微笑著看了這少年一眼,心想這孩子還不錯,最起碼他稱呼自己‘夫人’而不是‘嬸孃,祖母’什麼的。
其實姚燕語在姚家生活了十多年,早就習慣了這邊的規矩。就算是親祖母,親爹孃,在大戶人家也是要稱‘老太太’‘老爺’‘太太’的。只有在非正式場合,也就是隻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才偶然稱呼一聲‘祖母’‘父親’‘母親’。
像是老太爺的庶出堂兄的子孫們在自己面前稱呼‘嬸孃’什麼的,這絕對是不合規矩的。
姚燕語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會連這點規矩都不懂,他們故意的叫‘嬸孃’什麼的,無非就是想提醒自己,他們是衛家人,是衛章的族人,老祖宗埋在一個墳地裡,衛章夫婦不能撇下這些族人不管。
跟這些死皮賴臉的族人比起來,這個少年倒是有幾分骨氣。不過這點骨氣能支撐他多久,姚燕語覺得還有待於觀察。
“小堂說的是啊!嬸孃再累也得多保重自己的身子。”那位大侄兒忙接過話來。
姚燕語微笑著點點頭:“多謝你們關心。”
那位大侄兒又笑呵呵的吹捧:“嬸孃,今兒侄兒們是真高興。自從太爺爺去世之後,咱們這一大家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