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出門去,但見一身寶藍色家常便服的衛章抱著女兒站在船頭上看日出。
四五歲的小姑娘一身大紅錦緞衣褲,圓圓的小屁股坐在衛侯爺的右肩膀上,一手攬著父親的頭一手指著東方的那輪紅日,高興地喊著:“爹爹!快看,太陽在跳舞哦!”
衛章右手抬起來扶著女兒的腰,左手在前面捉著她的一對小腳丫,笑道:“嗯,依依說的不錯,太陽真的是在跳舞。”
燦爛的朝陽穿過層層雲靄漸漸地離開海面,一簇一簇的往天空中跳躍著,萬丈霞光映在海面,金鱗閃閃,波瀾壯闊。
“跳出來啦!跳出來啦!爹爹快看……”小姑娘揮著一雙小手高興地喊。
“噓——不要吵,你孃親還在睡覺呢。”衛章側轉頭看著肩膀上手舞足蹈的女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陳秉義看得一呆,之後不由得苦笑:如果說昨晚上的衛侯爺只是有點變化的話,那麼此時此刻的他跟印象裡的簡直判若兩人。如不是親眼所見,打死陳大都督都不相信大雲朝最狠戾的男人會有如此溫情的一面。
衛章聽見身後有人,便側身看過來,見是陳秉義,方淡然一笑:“陳大人。”
“侯爺,早啊。”陳秉義收拾起心裡的情緒走上前去,伸手捏了捏依依的小胖手。
“陳世叔早安。”依依坐在衛章的肩膀上給陳秉義問好。
陳秉義笑著點了點頭,又嘆道:“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的功夫,小縣主都這麼大了!”
“是啊,一晃眼五年過去了。”衛章也有些感慨,“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陳秉義立刻失笑:“侯爺剛過而立之年就說這話,也太頹廢了些。”
“年紀只是一個原因,主要是心態。”衛章說著,又輕聲嘆了口氣,把女兒從肩膀上抱回懷裡,又笑道:“我只盼著和談之後,就把肩膀上這千金重擔卸下來,回家好好地陪陪女兒。”
陳秉義笑道:“夫人和孩子們不是一直在侯爺身邊嗎?”
“才不是呢,我都有三個多月沒見到爹爹了!”依依不等衛章說話,便張開兩隻小胳膊摟住衛章的脖子,學著大人的樣子嘆了口氣:“爹爹什麼時候才能陪我去山上捉小鳥啊!”
看著她故作深沉的小模樣,陳秉義和衛章都忍不住笑了。
陳秉義便伸手蹭了蹭依依胖胖的臉蛋兒,打趣道:“家裡那麼多人,都不陪小縣主玩兒麼?”
“家裡人怎麼能跟爹爹和孃親比呢?那次我和哥哥跟著四舅舅去山裡收藥材,看見人家的小孩整天都跟爹爹孃親在一起,我和哥哥還有弟弟卻沒有……”依依說著,小嘴巴又撅了起來。
陳秉義嘆道:“聽說夫人比侯爺還忙?”
“是啊。”衛章無奈的笑了笑,“我這邊雖然打仗,但不是天天打,她那邊卻是一天恨不得當成兩天來用。孩子們平時跟著他們姨媽,一個月裡也見不到他們母親幾回。”
“別人家裡再忙,還有夫人主理中饋教養子女,侯爺的夫人卻一樣是大雲的棟樑之才,要為國盡忠。那次皇上還跟臣說,寧侯夫婦功在社稷,是大雲朝的樑柱之才。”
“為國盡忠是臣子的本分,先有國,才有家嘛。”衛章微微笑道:“皇上仁政愛民,做臣子的更應該恪守本分,為君分憂才是。”
陳秉義笑著點頭,兩個人又說了些閒話,等太陽漸漸升高,東方的雲霞漸漸淡去才轉回船艙。
小依依又伏在衛章的肩頭睡著了,睡夢裡還死死地摟著父親的脖子。
衛章寵溺的揉了揉女兒的後腦勺,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小丫頭才放開手臂側身埋進父親的懷裡,卻攥住他胸前的衣襟繼續睡了。陳秉義看著這些,只在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陳秉義身為天子使臣只在東陵呆了兩天便回京去了。
兩個月後,在大運海軍的強勢壓力下,海賊最大的頭目餘海被招安,景隆皇帝以懷柔四海的心胸封餘海為南海侯,兩千餘親信部下各有不同爵位的封賞,十萬海賊被編成大雲皇室航海護航衛隊。
這支海軍打著皇室衛隊的旗號卻不從朝廷領俸祿,而且需每年向朝廷繳納白銀一百萬兩,負責大雲朝和各國海商之間的貿易安全。
說白了,也就是他們用每年一百萬兩白銀的納貢從朝廷那裡取得海路的維護權,這支皇家衛隊由海外各國商人供養,大雲朝廷還白拿壹佰萬兩銀子的好處。
這些談判條件的雛形是姚燕語和衛章商議的,奏疏直接呈送至皇上的龍案上,皇上深思熟慮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