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便不苟言笑,五歲便被送去家學讀書,除了每日給母親請安之外,逢年過節才能進內宅跟女眷們一起吃個飯。姚燕語每次看見這位長兄便覺得他是父親的年輕版,從不敢放肆。
哎!若是二哥能來就好了。同樣以利益做捆綁然後佐以親情的兄妹感情,姚燕語覺得還是精明能幹的二哥更合自己的脾氣。
“快去洗漱吧,我這就叫人把飯菜給你送進去。”姚延恩不知道這個妹妹想什麼,只是催促她早些洗漱吃飯好早些休息。
所謂的洗漱直接是洗澡,出去這一天,就算是姚燕語天生肌膚生涼不怎麼出汗,但在難民所裡混一天,也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
洗浴更衣出來後,一個小炕桌被丫鬟抬了進來,四樣菜蔬:松鼠桂魚,金陵丸子,蘆蒿炒香乾,清炒茭瓜,另外還有四樣小鹹菜:大頭菜,鹽水花生,尖椒拌蘿蔔絲,還有個涼拌馬齒莧。
姚燕語晚上一般不進主食,但這幾天不同,尤其是今天,她早飯吃過後一直到現在沒吃東西,姚延恩叫人準備了水晶蝦餃,小蒸包,還有一碗小餛飩。
看過飯菜後姚燕語拿過湯匙舀了個小餛飩放到嘴裡,因為是在水上,天氣又熱,鮮肉是不好弄,但廚娘用魚肉剁餡兒,用高湯調味,還放了整個的蝦仁。這對餓了一天的姚夫人來說簡直十分的美味。
“對了,那個小華佗呢?”姚燕語吃了一顆餛飩,想起今天的幫手來了。
“回夫人,大爺叫人給他留了飯,這會子應該也吃飯呢。”
姚燕語便指著那道松鼠桂魚和金陵丸子並那一籠水晶蝦餃說道:“把這些給他送去吧。”
香薷看了一眼,扁了扁嘴巴:“不是奴婢多事兒,就那人那條毒舌頭,怕是沒什麼好話說。以奴婢看,夫人何必處處敬著他,讓著他。”
“胡說。”姚燕語笑罵了一句,又道:“今天若不是有他在,你家夫人我怕是又要熬到天亮才能回來呢。就算是為了謝謝他的出手相助吧。”
香薷不再多說,但心裡頗為不以為然。她知道,這些菜送過去那傢伙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麼屁話來呢。
姚燕語看香薷一臉的不樂意,因笑道:“如果他胡說八道,你就告訴他,我姚燕語行的正坐得端,吃的是自家的米自家的菜,難不成我生在富足之家,也要去學那些貧民百姓吃糠咽菜不成?那才是真正的沽名釣譽,而且愚不可及。”
香薷聽完,便拿食盒裝了這幾樣菜蔬出去了。
外邊船舷上,華西淩正盤腿坐在船頭吹著江風藉著月色吃飯。他的飯菜當然不能跟姚燕語的比,他面前的小桌上放著一個湯盅,裡面是燉魚,當然不只是魚,還有些別的菜蔬一起混著燉的,是一碗大雜燴配著兩碗白米飯。
當然這不是姚延恩虐待他,而是船上幾乎所有人都是吃這個,連姚延恩的飯菜也是這樣的大雜燴加上兩個小冷盤而已。
姚燕語小桌上的精緻菜餚原本是姚延恩聽說湖州鬧糧荒,來的時候專門給姚燕語帶的一些精緻吃食,鮭魚是養在水箱裡帶來的,豬肉丸子什麼的是用冰塊鎮著的,各種小鹹菜是姚家的廚子精心炮製的,本來就是準備送去京城的,因為姚燕語在湖州,所以分出一部分帶在了船上。
半路上遭了水患,被困在這江上行走不得,這些東西更顯得珍貴起來,姚延恩自己都是捨不得吃呢。
當香薷把食盒放在甲板上,把裡面的菜餚和水晶蒸餃放在華西淩的飯桌上時,華西淩的神色可謂一時三變。
“這是我家夫人叫奴婢給先生送來的。我家夫人說了,今天幸虧有先生幫忙,不然她又要忙道天亮了。先生辛苦了。”香薷受姚燕語教導,對華西淩的態度還算恭謹。
“不必了。”華西淩也不知道自己想什麼,或許只是埋在骨子裡的那股彆扭勁兒怎麼也壓不住,也或許是不甘屈人之下,他下巴一揚,淡然說道:“你家夫人食不厭精,在下可享受不了這等精緻吃食。在下是貧賤之人,還是吃貧賤之飯更安心些。”
香薷本來就瞧不上這個什麼‘小華佗’,呸!不過是略平頭正臉的一個男人,懂點醫術罷了,難道平時給老百姓看病不多要銀子,就是‘華佗’了不成?
而且,香薷是有備而來,專等著這幾句話呢,於是不疾不徐,冷冷一笑,淡然說道:“先生還說別人沽名釣譽,以奴婢看,華先生你也是惺惺作態之人。而且,你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還十分的可笑。”
華西淩登時就拍下了筷子瞪著香薷想要罵回去。可忽然間覺得腦袋裡空空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最後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