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和衣躺在不遠處的床上,似乎已經睡熟,兩人腦袋輕微靠在
一起,黑色長髮與紅色短髮交織,竟有一種驚人的協調感。
唯有桃子還坐在那裡,一杯一杯地喝著酒。
身後傳來開門的動靜,熟悉的味道包裹住周身,靈琦也出來了。
“我去修煉。”淡淡地話語飄進耳朵,靈琦只留給我一個背影,便進了一間空房,虛掩上門。
“小阡,這個琉璃火太沒用了,你過來再陪我喝兩杯。”桃子笑眯眯地對我揚了揚手中酒杯。
“不了,我有些累。”我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桃子我先睡了。”
說完,我大步走向另一間房,將房門關得死死的。
心依舊突突跳個不停,我握緊拳頭對著左胸用力錘了幾下,它還是不消停。
我爬到床上,拉下簾帳,把整個身子都裹進被褥裡。
“從今往後,我所守護的,便是你。”
很動聽的一句話,讓人如沐春風,只是如果在這句話之前加上一個條件,那一切韻味,都會變得不一樣。
不斷在我腦海裡迴響的一句話,像一柄利劍一樣,斬開迷霧,一切便如明鏡般清亮。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那些潛藏在自己心底深處,日積月累的東西。
莫名的,臉上有一陣溼濡感。
我伸手摸了摸,呆了片刻,又用力擦了擦眼睛。
可是小水珠卻越來越多,我行我素一般,不斷落下,打在被褥上發出一連串沉悶的撞擊聲。
止也止不住了。
48。皇榜
我一百歲的時候,小碧曾經對我說過,眼淚這種東西是不能隨便掉的。
我還記得那一年我到山下的小河邊玩,看見這些年來一直當我玩伴的小金鯉和小銀鯉居然成了夫妻,還有了兩條漂亮
的小魚娃娃。
我趴在河邊,把小腦袋伸進河裡,想要再找他們玩,可是兩條鯉魚娃娃看見我居然一溜煙地藏到小金鯉身後,身子抖
個不停,小銀鯉很生氣,衝到我面前說:“商阡你嚇到我家寶寶了!”
我吐吐蛇信子,懊惱地把腦袋抽回來。
小金冒出水面對我說:“商阡你以後還是不要來找我們玩了,我和小銀當了爹孃,以後要一直照顧寶寶們,直到他們
長大。”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悶悶地往回爬著。
小金和小銀有了寶寶,以後就不能陪我玩了,他們是這個意思。
他們的寶寶真好命,有這樣在乎他們的爹孃。
那天回到山洞,我第一次問小碧這個問題,我的爹孃在哪裡?
小碧擺弄草藥的四肢前腳明顯停頓了一下,她轉過身子,八隻眼睛滴溜溜轉著,“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
我鼻子一抽一抽地道:“小金和小銀當了爹孃,很疼他們的寶寶,可我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見過爹孃,只有小碧你教我
東西,如果不是有爹留下的這些壁畫浮雕,我真的會以為自己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話說了一半,便有晶瑩液
體從我的小眼睛裡滴出來,啪嗒啪嗒落在青石地面上。
那是我第一次哭鼻子,從白天一直哭到深夜,一成是惋惜失去了兩個好朋友,九成是為自己沒有爹孃這件事情悲哀。
小碧一直在旁邊看著我,沒有繼續她那偉大的草藥事業,甚至還弄來了松茸幫我擦眼淚,最終當我哭得氣都喘不過來
時,她才問:“哭夠了麼?”
我點頭,“夠了,累了。”
她對我說:“商阡,你要記住,眼淚這種懦弱的東西,是不能隨便掉的。”
我至今還記得她的話,眼淚這種懦弱的東西,只能為兩種人掉,一種是生你養你的爹孃,而另一種,是一輩子只能出
現一次的“在乎”。
其餘的情況,都不足以成為哭泣的理由。
第一次懦弱,是我覺悟到爹孃不在身邊的一種宣洩。
可是這一次,我迷惘了。
我沒有想到爹孃,一絲一毫都沒有,那麼這次的理由,便是那一輩子只能出現一次的“在乎”?
我一直以為,我這輩子的“在乎”是僅次於爹孃的小碧,和小碧在一起這麼多年,她不是爹孃卻勝似爹孃,若“在乎
”僅有一個,那毫無疑問一定是她。
但是從她銷聲匿跡到現在,我想起她時,內心裡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