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3 / 4)

個小時。小學生都會的演算法。不需要大學的知識。不需要微積分。時光被切鹹一小段一小段的斷層,在生命的平面上逐漸地累積起來。在這些一個又一個的三小時裡,出現的話題有:我的家鄉在福建的一個叫永寧的地方,很小的地方啦,遇見你沒聽說過的。可是我跟你講哦,那裡的大海一年四季都格外壯闊,藍得讓人眼睛都睜不開來。你竟然會作曲?妖怪啊……明天學校要考試,死定了這次。今天學校吃的時候看到了女孩子好像你,可是因為要趕著來便利店,所以只能匆匆地離開食堂了,沒來得及多看幾眼,哎。你說為什麼兔子每次賽跑都會輸給烏龜呢?烏龜呢?按道理說完全不應該的呀……無聊。幼稚。這是對段橋的看法。想念。難過。這是對青田的回憶。遇見看到段橋有時候會想起青田,其實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一個是沉默寡言的滾樂手,一個是剛剛升進大一的拿著獎學金的建築系乖學生。就好像馬鈴薯和荔枝一樣,長得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親兄弟。可是經常就是會有這樣的錯覺。在某一個瞬間突然對著段橋叫了一個“青……”字就沒了下文,被自己混亂的意識嚇得不輕。可是因為什麼呢?總是覺得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在曾經的年月,必定發生過,在過去的褪成亞光色的時光裡,必定在黑夜中發出過螢火的微光被自己記住過。也許。也許是因為兩個人,都曾經陪伴自己度過寂寞的時光吧。他們都曾是在自己最孤單的時候,世界上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

晚上七點二十,天已經完全黑掉了。遇見了收拾好東西等著七點半一到就走。因為還要趕回家化妝換衣服然後去酒吧唱歌。外面是漫天的鵝毛大雪,這是到北京之後自己看到過的第幾場雪呢?一共不會超過五場,可是自己卻記不得了。不知道為什麼。因為開氣惡劣,便利店幾乎沒有光顧。於是兩人都在齊齊地發呆。段橋趴在收銀臺上,像個小孩子把臉貼在臺面上,鉛筆被細長的手指轉來轉去。遇見看著這個畫面覺得好熟悉。像是在淺川一中的那些日子,寬敞明亮的教室,頭頂上八盞日光燈,投下清楚而細膩的白光,所有的影子都被照得很淡很淡,老師坐在講臺上看報紙,黑板上是白天老師寫下的複習提綱或者整理的筆記,粉筆字跡有些微的模糊,周圍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鋼筆摩擦演算紙的聲音如同窗外沙沙的雨聲,靜謐而深遠。這些是遇見腦海裡關於晚自習的僅有的幾個印象。因為大部分的晚自習遇見都逃課出去唱歌去了。其實也沒有離開多久,可是回想起來卻像是隔得異常久遠。那些唸書的日子被自己重新想起的時候全部打上了“曾經”這個字眼的記號。曾經的自己是一個荒廢學業的高三學生。曾經的自己是全國有名的淺川一中的問題學生。似乎可以加的定語還有很多。而現在,這些定語都消失不見。現在的自己是一個很普通在北京一抓一大把的為生活而奔波的底線貧民。當初來北京時候的夢想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好久遠好模糊,所以遇見很多時候都刻意地不去想它。雖然不想,卻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那個理想——青田,總有一天,你會在CD架上看到我的CD出現在銷量冠軍位置上。這個理想依然很溫柔地蜷在內心深處,它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並且一直頑固地停留在那裡。那裡,是哪裡?是胸腔最暗卻是最溫暖潮溼的地方。擁有龐大繁複的根系,難以拔除,反而日漸紮下遵勁的根,所有岔的根系從那個角落蔓延,左心室,右心室,肺葉,腹腔膈肌,佈滿整個胸腔,所以才會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牽扯出若有若無的痛。“哎,遇見,”沒來由地冒出一句話,段橋趴在臺子上沒有起來,“你以前的城市經常下雪麼?”“下啊,淺川一到冬天就下非常多的雪。”“啊,怪不得,”段橋把椅子挪到落地的玻璃邊,臉貼著玻璃說,“像我的家鄉永寧啊,冬天不會下雪,所以我剛來北京的時候看見下雪好開心哦,可是同學都笑話我,說我是個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段橋望著窗外的鵝毛大雪出神,玻璃上倒映出來的面容年輕而銳利,卻有著呆呆的神色,彷彿靈魂從頭頂脫離出來,遊走在窗外密不透風的大雪裡,平時很陽光的一個人在這一刻卻微微地讓人心疼。應該是那種受傷的語氣吧。遇見格外熟悉,因為自己從小到大都聽人說著類似的話——你這個鄉下的小孩。沒人要的可憐鬼。我叫我爸爸打你哦,我爸爸是最厲害的英雄!沒有媽媽哦,遇見是個沒有媽媽的怪物啊,我們每個人都有媽媽。……這樣的話語很多很多,散落在每一尺每一寸年華,然後吸取著年輕的養分長成了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在純白的紙面投下巨大的陰影。“可是呢,”突然變化的語氣,玻璃上映出的面容泛著柔光,微微有些動容,是飛揚的神色,“我從來都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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