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2 / 4)

開中國去了另外一個國度的時候還討厭著我。並且,當初我和小司就約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唸書。所以,我整個初中高中才會那麼努力地去維持自己的好成績,因為我怕有一天我差小司太多而考不進他的學校,因為你也知道小司有多麼優秀啊。所以現在想來,背叛約定和誓言的人……應該是我吧……

空氣裡滿是悲傷的味道。在香樟的枝葉間濃重地散發。那句“應該是我吧”的話語斷在清晨的陽光裡看不到痕跡。

可是誰都聽得到那些痕跡破裂在內心深處。像是經歷了大地震之後的地面,千溝萬壑。

陸之昂看著獨自走在前面的傅小司,心裡非常的難過。他孤單的背影在風裡顯得更加的單薄,陸之昂突然恍惚地想,在自己離開之後,小司會一直這樣孤單地生活麼?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旅遊,一個人上學,一個人抄筆記,一個人騎著單車穿越偌大的校園,一個人跑步,一個人走上圖書館高大的臺階,一個人哭,一個人笑,一個人沉沉地睡去。因為從小到大,他都只有自己這麼一個朋友,簡單得近乎白紙的生活,而自己的離去,在小司的世界裡又是一場怎樣的震撼呢?是如同輕風一般不痛不癢?還是如同一場海嘯一場地震,一場空前絕後的冰川降臨?

想不出來。眼角滲出了細密的汗。誰都沒有看見。

而走在前面的傅小司,緊緊皺著眉頭,和掉在腳邊的淚水,同樣也沒人看見。

只有頭頂的香樟知曉所有的秘密。可是它們全部靜默不語。只是在多年之後,才開始傳唱曾經消散的夏日,和夏日裡最後的傳奇。

因為早稻田要提前入學的關係,所以七月剛剛過去,陸之昂就要走了。

平野機場依然是以前的那個樣子,恰到好處的人,恰到好處的暄囂,以及頭頂的天空,全部都一樣。天空比冬天還要蔚藍,高大的香樟樹已經枝葉繁茂。整個平野機場籠罩在綠色的海洋裡,人群像是深海的游魚,安靜而沉沒地穿行。而改變的究竟是什麼呢?

是分離吧。一起長大的朋友,在這一刻之後,將生活在兩個不同的國度,頭頂的天空都不再是同樣的顏色,手腕上的指標也隔了時差。想念的時候,也就是能在心裡說一句“我很想念你”吧。也就只能這樣了。

一路上小司都沒怎麼說話,陸之昂有好幾次想和他搭話,可是張了張口,看到傅小司沒有表情的側臉和大霧瀰漫的眼睛又硬生生地把話吞了回去,只能檢查著護照,檢查著入學需要的手續,和開車的爸爸以及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阿姨說著一些家常話。

可是這些都變得很微不足道。而傅小司的沉默,像是一種實物,在汽車狹小的空間裡漸漸膨脹,膨脹到陸之昂覺得呼吸不暢,像是在海底閉氣太久,想要重回水面大口呼吸。換登機牌,飛去香港。轉機日本。

第二部分 1998夏至·浮雲·鳳凰花(3)

傅小司看著陸之昂忙碌而條理的樣子,心裡掠過一絲悲涼的感覺。小昂真的長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跟在自己旁邊的什麼都不懂的大男生了。眼前是陸之昂的背影,熟悉,卻在這一刻些微顯得陌生。在時光的硬核裡褪出了清晰的輪廓和比自己挺拔的身材。中長的頭髮,泛出黑過一切的黑。日光沿著斜斜的角度傾倒在頭髮的表面如螢火般流動。在等候的空閒時間裡,有用左腳掌輕輕敲打地面的習慣。喜歡把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在撞到路人表示抱歉時會微微點一下頭。這些習慣如同散落在宇宙中的恆星,在自己漫長如同銀河的生命裡頻繁地出現。可是這些,馬上就再也看不見了。陸之昂拖著大大小小的行李走進安檢,傅小司心裡迴盪著半年前的畫面。那個時候是立夏還有自己,以及小昂,三個人一起去上海。時光竟然流淌得如此迅疾,整個世界似乎還停留在和陸之昂一起在窗臺上看上海難得的落雪的那個時刻,可是一轉眼,像是夢境突然被疾風吹破,氣球的碎片被風撕成更小的碎片撒向天空,陸之昂,這個從小就和自己像是被繩索捆綁在一起的小人偶,竟然就要去日本了。傅小司不得不承認,命運的手掌真的可以翻雲覆雨,我們輸給無法改變的人生。輸得徹底。血肉模糊。血肉模糊。

小司,我要走了。

嗯,保重。

——冷語調。擴散在機場玻璃頂棚滲透下來的日光裡,顯得更加冰冷。

我到日本會每天都給你發Email的,你要記得回我信啊。

哦,好。

——我不是不想說話,而是說太多,我怕自己哭起來。

聽說日本的樓群非常密集,完全看不起地平線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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