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黑瞳掃到侯生身後立著的那個人頓時現出鮮見的慌亂來,“父皇?”
昂首立在那裡的贏政,冷冷掃了眼扶蘇,薄唇緊抿,長目內積蓄著的分明是漸漸升騰而起的怒意。
一卷羊皮被放到扶蘇面前。
“朕以為咸陽人多,先王之宮廷小,聞周文王都豐,武王都鎬。朕欲在豐、鎬之間建一朝宮於渭南上林苑中。”贏政說時,作了個手勢,趙高連忙替扶蘇攤開面前的羊皮紙,紙面上赫然繪有一座巍峨宮殿。單單前殿,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之勢已是極為駭人。
“果然華美壯觀。若得建成,堪稱關中三百宮、關外四百餘之冠。”扶蘇望了眼那羊皮上的斑斕圖樣,言語雖是順應了聖意,可眼底卻時隱時現著一抹憂慮。始皇帝三十三年建長城已是怨聲載道、三十四年焚書禁言失盡學子之心,如今這所宮闕還要累積多少的不滿與血淚。
“她兄長為朕丟了性命,建一座宮殿給她,亦不為過。”贏政說時,一雙厲眸銳利望向扶蘇。因此,也沒有錯過扶蘇臉色剎那間的蒼白。
“父皇建這宮,是為晏……柔?”扶蘇心知自己此時必定是失態了,可是他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震驚。
“盧生當初言她命格太硬,剋死父母兄長,恐久伴聖側不利朕安康。如今建了這阿房宮,朕只偶爾去見她,想來因無大礙才是。”向來嚴厲的臉上,竟因為提到那個人,而不自禁地微微鬆動。
“可是……”可是什麼呢?難道以她是自己府上的宮女為理由而反對嗎?眼前這個人,貴為一國之主,連自己的性命都是他給的,區區一個宮女,算得了什麼。難道自己還要同父皇搶人不成?
“你有意見?”長目掃向愛子,沒有半點父對子該有的溫和。
“父皇,晏柔不過是一普通宮女,特為她建如此一座華殿。恐引起黔首不滿。”話說出口的同時,心中已明瞭這是個再糟糕沒有的勸諫。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何時曾將黔首放於心上過?
“黔首?莫說是黔首,就算七十博士博古通今,朕一聲令下,又焉有人敢違背。”長目探向扶蘇,那滿是威嚴的眸中有探視、有警告更有掩藏極深的不明情愫。
始皇帝話中的含義,扶蘇又如何能不明瞭。這是個再明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