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刀鋒一轉,她手上這柄“星星刀”,削鐵如泥,絕非凡品,霍董幾制之不住,變成雙手一拍,以一對肉掌夾住單刀。
就在這時候,那青年書生驀地喝了一聲:“好!”
同一瞬間,趙鐵冷已在溫柔背後出拳!
雙拳虎虎,同時擊出!
溫柔對敵經驗畢竟不足,霍董靜待她手中燭頭燒融,熱蠟流及掌心,肌膚灼痛之際,控制住她手中的刀。
趙鐵冷的拳便可趁此取她的性命。
趙鐵冷的拳擊向溫柔。
溫柔花容失色。那一對拳頭,卻越過溫柔的耳際,一拳擊在霍董臉上,另一拳擊在他胸前!
霍董的臉突然裂了,同時在吐血!
溫柔一聲驚呼,眼前的人臉骨突然碎裂,把她嚇得腳都軟了。
拳風太烈,連燭火也一晃而滅。當燭火再燃起的時候,砰的一聲,一人跌出房門,趴在地上,正是顧寒林。
房間裡一切,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燭火落在青年書生的手裡。
書生的神情,依然是冷傲而悠閒,彷彿眼前發生的事,跟他全無糾葛一般。
地上倒了不少人。
顧寒林、丁瘦鶴、厲單、厲蕉紅、霍董,以及他們帶來的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如果說有分別,厲氏兄妹只是穴道受制,而不象其他的人一般,都在剎那的黑暗中莫名其妙地喪失了性命。
霍董死了。
霍董是死在趙鐵冷一對鐵拳之下。
霍董在全力對付溫柔之際,他兄弟一般的戰友趙鐵冷卻趁機把他格殺。
就在霍董倒地、燭火忽滅之一剎那,青年書生的身形東倏西忽,顧寒林、丁瘦鶴,以及另外十二名在房中的人,全在要穴上著了一指,其中顧寒林已推開房門,但後頸中了一指,萎倒於地,丁瘦鶴半身已掠出窗外,但背心吃了一指,半身掛在窗欞上,再也不能動彈。
王小石看去:場中站著的是嬴家,倒地的是輸家。嬴的人謀而後動,蓄勢已久,也有的嬴得胡里胡塗,莫名所以;敗的都再也站不起來,有的還失去了生命。江湖上的成敗,莫非都是在起落之間?王小石只聽在黑暗裡有一股倏忽隱約的疾風,然後便是人倒地的聲音,燭火亮時,再看青年書生仍負手旁觀,意態消閒,就像壓根兒沒動過手一般。
王小石卻知道他不但動過手,而且這人本身才是高手,下的是辣手。
王小石也不知怎的,聽了青年書生揹著吩咐他的那句話,他再聽到“好”字時,便不由自主地做了他所指示的。
所沒做的,他只是躥出去,認準了方位,制住了厲氏兄妹,卻沒有殺了他們。
他雖然制住了兩人,但眼前的局面他仍沒弄清楚:究竟趙鐵冷為什麼要殺霍董?青年書生又是誰?那自天而降的溫柔,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趙鐵冷拍了拍手,像要抹去手掌上沾著的血跡,遊目巡看四周,彷彿他的目光也是四方的,遊轉過來的時候要轉成直角,所以眼色深緩而凌厲。
然後他彷彿很滿意地對錦衣書生道:“總算都解決了。”
錦衣書生微笑道:“都解決了。”
趙鐵冷用手向王小石指了指,王小石注意到他抬肘、屈指,每一個動作都成直角型的,看來就像一個木製的人在動作:“這人是誰?”
錦衣書生也微笑著向王小石看了看,道:“現在還不知道,等一下就知道了。”
趙鐵冷平板的眼色裡似也流露出一絲欣賞之意:“他很有用。”
錦衣書生淡淡地道:“有用的人一向不怎麼願意為人所用。”
趙鐵冷緩緩轉頭,道:“有用的人不被人用,等於無用。”
錦衣書生道:“無用之用,方乃大用。”
趙鐵冷道:“白兄,慚愧,對閣下,一直都是大才小用,懷才未遇啊。”
錦衣書生一哂,笑得甚是瀟灑,只道:“我現在卻為一百兩銀子所用。”
趙鐵冷忙向襟裡掏:“省得省得,白兄那份,我多贈五成。”
錦衣書生接過三張銀票,用燭火照了一照,攏進袖裡,笑說“謝了。”溫柔左看看錦衣書生,右看看趙鐵冷,再看看王小石,覺得好象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她跟蹤這一群賣解人在此聚面,然後被識破現身,正要一試刀鋒,力鬥群魔,一失神間幾為敵所趁,不料在蠟燭一滅一明間,多了一地的死人,究竟誰是敵,誰是友,連她也分不清了,只知道自己不再是場中輕重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