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頓時此曲如泣如訴。慼慼哀哀的繞樑於暖秀宮之上,一時之間殿內頓增幾分悽楚之色。讓聞聲者無不心中動容。
《如意錦》加《思親曲》不是她又是誰?
“子衿……”夜未央終於在她兩滴清淚掛於睫上未落之時叫出了她的名字。
琴聲嘎然而止,她雙手顫了顫,曲長的睫毛也顫了顫,那兩滴瑩瑩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滴在嬌粉的面紗之上。甚是可親可憐。她緩緩摘下面紗,露出那張驚為天人的臉。梨花帶雨又嫵媚萬千地叫了一聲:“皇上。”
他的目光出神而又入迷地瞧著她,聲音微有沉意:“子衿,你要給朕多少驚喜?”
“什麼?”子衿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他嘆了一聲,伸手撫著她光滑俊美的臉頰:“朕那日在齊雲山腳的墓地第一次見你,你獨自坐於微黃草葉之間,手撫一把七絃琴。兩行清淚蜿蜒至腮邊,那種淡而清遠,楚楚動人的模樣。真叫朕永生難忘。”
子衿做驚訝之狀:“難道那日聽我彈琴的人真是皇上嗎?”
“不然我怎知這兩首曲子叫《如意錦》和《思親曲》?”他笑一笑繼續說道:“朕對那日的琴聲與佳人尤為難忘,日後在宮中倒也偶爾聽得兩回這個曲子,但終是若隱若現不大清楚,更不知道是何人彈奏。沒想到當真是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欄柵處。”
說罷他伸手將她摟進懷中,用微有胡茬的臉頰在她的臉側磨蹭著,呢喃著:“子衿,朕慶幸那日誤打誤撞跑到浣衣局認識了你,朕慶幸我的人生中有你的存在。”
子衿依著他的身子,低低說道:“子衿沒有那樣好,宮中百花齊放,人比花嬌,又才德兼備的人真是數不勝數,子衿遠遠不及,真怕讓皇上失望。”
“任他百花齊放,人比花嬌,難道你還看不出朕獨鍾愛與你嗎?”
“皇上。”子衿低低喚著他,雙手不自覺地摟上他的脖子。夜未央本是眉目清俊,眼中頗有剛毅之色的男子,再加上九五至尊這道光環的包圍,使他愈發的男子氣息濃重。然而在她面前,他總是那樣溫柔,如山間清泉細流涓涓,又連綿不斷。
“子衿……”他熱烈地回應著她,伸手撫上她光滑如瀑布一般的黑髮,兩人唇齒間溫熱的氣息便越來越近……
這一夜即便是翻了柳如煙的牌子,但夜未央依舊宿在了暖秀宮。他什麼都沒問,沒問那日她為何在柳家的墓地,更沒問今晚為何遮著面紗。整整一晚他只是緊緊地抱著她,如失去了一件心愛之物,復又重新找回一般欣喜、狂熱。
第二日,子衿在御書房內給夜未央研墨,張一進來報:“皇上,悅仙宮的宮人又來了,說柳才人病得嚴重,想見皇上。”
夜未央頭也不抬地說道:“朕又不是太醫,見朕何用。告訴那宮人主子有病就找太醫,別再來擾朕了。”
“是,皇上。”張一彎腰出去了。
夜未央將筆吸滿墨汁,抬頭看了子衿一眼笑道:“朕寫書,子衿研墨,這算不算夫唱婦隨呢?”
子衿嬌羞一笑,一雙狹長的鳳目在夜未央臉上瞟來瞟去,咯咯笑道:“皇上可真是好打算呢!那我可要向皇上多討得一份研墨的月例錢。”
夜未央也笑著看她,打趣道:“把朕這個人都給你如何?”
“皇上難道忘了。”子衿伸手輕撫夜未央的胸口溫柔說道:“皇上說過我在皇上的這裡,所以皇上一直都是我的不是嗎?”
“是。”夜未央抓了她按在自己胸口上的玉手,抬頭與她四目相匯,動情說道:“是,朕的子衿一直在朕的心尖上。一直都是。”
子衿笑著,那笑是幸福的,笑得幾乎溢位淚來。
這時張一復又進來報:“皇上,羅修恩,徐重,等幾位大人在殿外求見。”
正自調情之間被打斷。夜未央沉下臉提筆繼續批摺子,口中卻喃喃道:“剛下了早朝,他們又來做什麼?”
“唔……這個幾位大人倒是沒說,只說有事求見皇上。”張一杵在門口不知夜未央何意,等他發話是見還是不見。
“皇上,既然有朝臣求見。那我就先回去了。”子衿停下研墨的手,彎腰福了一禮。
夜未央一笑。放下筆柔聲說道:“好,那你先回吧,外面路滑,朕讓御輦送你回宮,晚上朕再過去陪你。”
子衿也笑:“怎麼就那麼嬌貴了,走回去就好。平時我連妃嬪用的轎輦都不坐的。又怎會興師動眾坐了皇上的御輦,還是讓我走回去吧,就當舒絡一下筋骨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