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瘋狂也好,誰去理結果?會不會感冒?
他就這麼陪著海珞在接近冬日的夜晚賞月吃冰淇淋,說真的還直一夠冷的,不過冷得別有一番樂趣。
“噫——要命,真的好冷!”吃掉了大半盒巧克力冰淇淋的海珞,自己都忍不住喊起來。
穆塘笑斥:“叫你少自作孽吧!”
海珞不認同地噘起嘴。“我這是在作示範給你看,教你冬天記得半夜找你女朋友出來吃冰淇淋,她一定覺得你很有情趣。”
穆塘想也不必想就回答。“她才不會覺得有我有情趣,只會覺得我有病。”
海珞其實很想順便問他:你女朋友是什麼樣的人?但她剋制住了衝動。她很明白自己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憑什麼知道他的事?
這樣的念頭讓海珞有點索然,她裝著若無其事地朝穆塘笑笑,低下頭去繼續跟她的冰淇淋拼命,但她似乎已經失掉剛才的那股毅力了。
“天,還真冷。”她放下了沒吃完的冰淇淋,拿起了身旁的保溫杯,那是她預備好救急的,咕嚕咕嚕就把一杯溫水都灌下去了。
穆塘皺了皺眉,正想罵她兩句,然而海珞卻把空了的杯子放在唇邊,居然就這樣吹出了聲響!穆塘驚訝之餘,罵人的話吞回肚子去了。
只是尋常的一個杯子,全無特別之處,海珞轉換杯子的角度,她嘴唇的角度,杯子不只發出聲音,甚至還有音階。穆塘睜著瞪得不能再大了的眼睛,簡直就需要個眼醫。
“天啊!你真厲害,杯子也能吹出音樂?”
“當然。什麼都可以吹。”海珞習以為常地把杯子放下,隨手扯了片樹葉,又放在唇下。
會吹樹葉不稀奇,稀奇的是一片單薄的樹葉便是樂器,曲調、音階都齊,一首斷斷續續的小曲,就從海珞的的唇下發出。
“你怎麼這麼厲害?哪學來的?”穆塘等海珞吹完了,才崇拜地問。
“我從小吹長笛,吹了幾十年了,這對一個習慣於吹管樂器的人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海珞簡單地回答。
穆塘看著她:“你是學音樂的?”
“很奇怪嗎?”她說,眼光卻不在他身上,而投注在遙遙的遠方。“我在臺北唸的是音樂系,主修長笛,副修鋼琴,得過許多比賽,一畢業就考上樂團,也辦過許多音樂會,甚至有唱片公司找我出唱片……”她終於把視線調回他臉上,淡淡笑了笑:“很難相信是吧。”
“不是不相信,而是很意外。”穆塘迎著她的目光,坦率地說。“既然臺北有那麼好的發展機會,你為什麼回來?”
“我家從爺爺開始就是村中的村長,一家照顧這個村都成習慣了。”她輕輕淡淡地說,像在說著別人的故事。“而我是家中的長女,兩個妹妹,一個在臺北讀書,一個在美國,我有責任回來照顧生病的爸爸,甚至這個村。”
“就這樣放棄了音樂?”他十分不忍。
“錯。”海珞認真地糾正他。“我放棄的只是朝音樂發展的機會,並不是音樂。我現在在小學教音樂,平常也教小孩彈琴,音樂仍然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只是……有了不同的面貌。”
雖然海珞這麼說,但不論任何人,包括穆塘在內,都不免為海珞惋惜。他輕嘆:“你不覺得可惜?”
“不會耶。”海珞笑得很真,很坦然。“我從小在這裡長大,這村子也給了我許多。如果我能把所受的教育拿來貢獻給這個小村,也是一大成就是不是?”她那坦蕩而釋然的笑容,讓穆塘有點明白了,她這些話並非安慰自己,而是真的想了透徹,不怨天尤人。她的智慧,將她的遭遇轉為正面的積極意義。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她忽然認真問他。她辭職回村,很少有都市的朋友不覺得她笨的。
“完全不會。”他不由自主地打從心底由衷說出。“你真的是個非常特別的女人。”
她一怔,臉倏地發熱,所幸昏暗的夜色足以掩飾她心中那突如其來的震盪,她很快笑了笑:“謝謝,我把這當作讚美了。很久沒有男人跟我說這種話了。”
“啥?”換成穆塘愣住,令他呆怔的並不是海珞的反應,而是他自己的大膽,他怎麼會那麼直接地跟海珞說那樣的話?
“你別以為我真的是廿八歲沒人要的歐巴桑,”海珞佯裝氣嘖他。“我在臺北的時候,追我的人還要排隊呢!”
“我相信。”穆塘一本正經地說。但是……換他好奇了。“只是現在,那些人呢?”
“其實也沒什麼那些人,倒是有一個。”她的聲音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