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大,小的,只有一枚釦子那麼大。
田之水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正要收回視線,那眼角的餘光,看到一個洞眼,似乎“吧嗒”地閃了一下,和人眨眼一樣。
他以為是自己的眼睛看恍了,就又把頭昂起來,往天花板上看去,那幾個洞眼靜靜地,像是畫到板子上的一樣,一動不動。他自嘲地笑了一笑,正要低頭,收回去視線,就看到了,確實是有一個洞眼“眨”了一下。他的頭皮“嗡”地一聲,麻了一下。他索性死死地盯著“眨”了一下“眼皮”的那個洞眼。那個洞眼裡,並不是開始他看到的那樣,空空洞洞的了,而是,千真萬確地,有一隻眼睛!
莫非,舒要根早已回來了,在三樓?就算是早就回來了吧,他也沒有理由趴在地板上,就著木板的洞眼偷偷地窺視我吧?
田之水想了想,如果不察實,心裡畢竟很不踏實的。於是,他拿著樅膏,往三樓走去。木樓做得或許不是很結實,每走一步,就要痛苦地尖叫一聲。那叫聲,在這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地刺耳。樅膏的燈光把他的影子飄飄散散地扯到板壁上,隨心所欲地揉著、搓著、撕著、拉著,好象不把他的身影給蹂躪得慘不忍睹就不甘心一樣。田之水的影子在漆上了一層桐油的板壁上,一忽兒像一個嬌羞的少女,一忽兒又像一個粗野的莽漢,一忽兒像極了他自己,一個文弱的書生,一忽兒,又像一個猙獰的惡魔。
從二層到三層,也不過十幾二十幾個階梯,而他卻像是走了百十個階梯一樣,又累,又慌。他每上一步,就提醒自己,文化人從來就不相信怪力亂神,一切,都只不過是子虛烏有。就算有,也只不過是自己心造的幻影。既然是幻影,我堂堂男人,又有什麼可怕的呢?他就是這樣,一步一步地,給自己打著氣上到了三樓。
終於上到了三樓。
他在廊簷上站住,看到,進屋的門是關著的。而且,還上著鎖!既然上著鎖,那麼也就是說,屋裡的人,應該不是舒要根。不是舒要根,那會是誰呢?他的媽媽跟人跑了,他的爹爹也不在人世了。難道,這屋裡,還另有一個舒要根不肯告訴他的什麼秘密?他把耳朵湊到門上,細細地傾聽著屋裡的動靜,好象,什麼都沒有聽到。他靜下心,屏住呼吸,再次認真地聽著,還真聽到了什麼聲音。那是什麼聲音呢?是若有若無的呼吸聲,那呼吸聲,就在門板的後面,或者,就在門板的前面?如果在前面,那不就是自己的呼吸聲了嗎?
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舒要根醉了時說的話。他說,千萬不要到樓上去。
想到這裡,他也覺得,不經主人家的同意,就擅自進入這房子,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於是,他移動腳步,想返回了。
這時,他聽到門上的鎖輕輕地響了一下,好象是誰不小心碰觸了一下。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右手拿著樅膏,左手下垂著,不可能是自己。
木門雖然鎖著,但是,並沒有關嚴。門扣是兩截鐵鏈,門與門框之間,還留有兩寸寬的距離。他輕輕地推了一下,就往地下看去,是不是有一雙腳會出現在門框邊,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他居然就,看到了和自己心裡想著的那個情景。
他的心裡一冷,還沒叫出聲來,肩上,就感覺有一隻手被按住了。
六
田之水嚇得驚呼了一聲,然而,他還是強忍著,沒有回過頭去。確切地說,他不敢。
這時,他聽到了叫他的聲音。
“田老師,你到樓上來有事嗎?”
他聽出了是舒要根的聲音,這才慢慢地回過頭,驚魂未定地說:“嚇死我了。”
舒要根的手裡端著一碗飯,問他:“你吃飯了嗎?”
田之水連忙說:“吃,吃過了,在坡上吃的。”
舒要根說:“噢,是和臘美一起吃的吧。”
田之水說:“是的,還有好幾個人一起。”
舒要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鑰匙,說:“你對這間屋很好奇吧?”
田之水連連說道:“是的,我看到裡面有人……”
舒要根說:“那不是人。”
田之水原本看到舒要根來了膽子就大了起來,現在聽他說屋子裡的那個“人”不是人,他的嗓子眼又提了起來,說:“不是人,那是什麼?我親眼看到的,那是一雙腳。還有,眼睛,眼睛……”
舒要根一隻手裡拿著一碗飯,飯上,還直直地插著一雙筷子,另外一隻手去開鎖。只有一隻手開鎖,很是不便,他就把飯碗遞給田之水。田之水不知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