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笑得拍手打掌,歡呼雀躍。
那幾個家丁見看熱鬧的人越圍越多,怕生出什麼事來,回去不好交待,領頭那個家丁哼了一聲:“哥幾個,今天是好日子,且別和這個賤才羅嗦,綁了他回府,咱們拿了賞錢樂呵樂呵去!”
那幾個家丁一聽齊聲喝好,上去幾個將皦生光按倒在地,將他的雙手別在背後推著就走。
知道這一去必定沒有好果子吃的皦生光如何肯走,一邊撒潑放賴一邊大聲求饒,眼淚鼻涕哭了一臉,在地上滾得好似一隻跑圈的泥豬,倒不象個有功名的讀書人,活脫脫一個市井無賴。
無賴地痞衣冠禽獸人人痛恨,圍觀的人無不指指點點,非但沒有一人對他有半點的同情,倒有幾個激動已經捋開了袖子準備動手扁他一頓出氣。
正在鬧得不可開交間,人群中傳來一聲輕喝:“先放下他來!”
那幾個家丁一愣,剛才說話的那個領頭那個借燈光仔細一看,一張臉忽然笑成一朵盛開的花。
“哎喲,顧……顧爺,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燈火輝煌下一個青袍秀士倘佯而來,布衣輕履,聲音清朗,態度和熙,可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反駁。
“你們且去吧,這人交給我處理就好。”
那個領頭的家丁有些猶豫不決,上前幾步低聲道:“顧爺,小的和您說句實話,這人幾日前上門訛詐老爺,老爺為這個事大光其火,發了好大的脾氣呢。”
他的意思顧憲成那有不懂的,伸手從袖子取出一錠銀子塞入他的手中,臉上掛著疏離有致的微笑,依舊是點塵不驚的優雅。
“你們儘管回去覆命,守成那裡我自然會和他講,你們且退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了,那幾個人不敢勉強,誰人不知這位顧先生可是鄭府里名符其實的二主人,他隨口的一句話連大老爺都是躬著身不敢說二話,這樣的人又豈是他們這些蝦米能夠惹得起的,於是齊齊行了個禮,各自散夥。
喜出望外的皦生光抬起頭來看著這位天下掉下來的救星,見對方眼睛在燈下分外的晶瑩透亮,可一細看之下其中似有小小火光不停的跳動,皦生光混了半倍子,在這雙眼睛一盯之下居然覺得後脊樑有些發毛的寒意。
顧憲成不言不動的看了一瞬,一直到皦生光不敢與他對視,開始猥猥瑣瑣的到處躲閃的時候,這才悠悠開口:“……你跟我來。”
聲音清朗好聽,可是不知為什麼皦生光總有一種雪水淋頭,順著骨頭縫裡由裡往外透著寒氣。
望著老老實實的跟著顧憲成遠去的皦生光,朱常洛忽然覺得非常有趣。
這位大名鼎鼎東林書院締造者,明史上公認的朝廷幕後影響者,為什麼會對這皦生光這樣一個下三濫、地痞無賴式的人物有著老大興趣的樣子?
他想幹什麼呢?想不透猜不懂的朱常洛皺起了眉。
這時候宋一指拿著一株龍舌蘭喜孜孜的跑了過來,剛準備向朱常洛他們獻寶的時候,猛然間一甩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如同捱了一記雷劈一樣,手裡的龍舌蘭忽然就掉在了地上……
阿蠻瞪著大眼驚訝的望著宋一指,奇怪道:“宋師兄,你怎麼啦?”
這一聲把朱常洛和葉赫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回過神來的宋一指尷尬的揉了揉眼,喃喃自語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剛才那個人……好象是大師兄了。”
葉赫第一個瞪起眼來,這位龍虎山大師兄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在龍虎山學藝幾年久聞其名卻從沒見過其人,一直是心嚮往之,久欲一見而不得,如今聽宋一指這樣講,連忙問道:“……是那個?在那裡?”
宋一指再抬眼時,那抹熟悉身影早已匯入滾滾人流之中,如何還能夠分得出來。
一路跟著顧憲成左轉右轉,在人流潮海的徐徐步行。皦生光一邊走一邊默默打量這個天下掉下來的救星,心中卻在不停的犯著嘀咕。
繳生光這個人沒有讓人白罵,確實是個人見人恨花見花敗的無賴,也可以叫混混。他混的具體方法前邊說了,就是在幫人家寫信寫文章時,在裡面加上一點忌諱,要不就再加些謠言胡說什麼的,事後就是上門勒索,上了惡當的人大多是敢怒不敢言,為了息事寧人,只能給他銀錢了事。
如此幾番之後,就應了一句老話,長在河邊走,那有不溼鞋的。於是終於被人告進官府,吃了板子不說,就連秀才功名也被革掉。
沒了功名的皦秀才越發破罐子破摔,鑑於黑人這條路成功率高,收益可觀,實在是發家致富的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