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了。
早些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二人都心知肚明。眼下看皇帝親自過來,還帶著雪梨和阿杳……謝晗一點都摸不清他的想法,只好他不吭聲他也不吭聲,兄弟倆安靜得像兩尊石像。
謝昭也踟躕著話該怎麼問,須臾,他揮手讓旁人都退到院外,而後才看向他:“七弟。”
七王頷首:“皇兄。”
皇帝伸手執壺,倒了茶給他,默了會兒,淡笑:“母后沒跟你說過,若你不是決定生死的人,就莫把弱點露給決定生死的人看?”
七王倏然一驚。強自冷靜了許久,他還是無可遏制地扭頭看向院外:“皇兄你……”
“朕倒還不至於這會兒就殺她。”皇帝一哂,頓了頓,短一嘆,“可見母后素來寵著你,讓你用不著磨礪心志。是以你心術上到底差些,兩句話就能激得你陣腳大亂,你拿什麼坐到這個位置上來?”
這是他第一回這樣開誠佈公地提這件事。
謝晗沉默著,沒說話。
皇帝笑笑:“七年前,朕剛繼位的時候,母后當眾說要朕立儲立弟不立子。朕沒答應,現在看來,還好朕沒答應。”
“皇兄您來若就是為了挖苦臣弟……”
“自不是為了挖苦你。”皇帝斂笑,將方才的話繼續下去,“若朕應了那事,你是什麼心思都不要緊了。”
他凝睇著七王目不轉睛:“是雪梨勸朕來的。朕想問問,你到底是什麼想法?若真是戰書,咱們再一斗到底不遲。”
謝晗有些懵。
皇帝的做法不在他的設想之內了,搞得他不知怎麼應付。
怔了許久,七王垂眸慢慢道:“母后的想法,就是臣弟的想法。”
“那朕現在就殺了易氏,給你個名正言順翻臉的機會?”皇帝笑問,話音未落就見他額上沁了一層冷汗出來。
這晚,皇帝一直和七王聊到很晚才帶雪梨回去。
一路上,皇帝都沒怎麼說話,雪梨也不敢問,自己倚在他肩頭,懷裡攬著阿杳,自然而然地憂心忡忡。
她只知道後來二人是叫人上了酒的。也不知是喝了多少,總之現在皇帝精神尚好,但七王連出來恭送都未能,直接在屋裡吐懵了。
喝成這樣,這是談得好還是不好啊?
雪梨心裡的不安持續了一路,待得馬車到池府門口停下,她想著一會兒回了屋沒人的時候,可算可以稍微問上兩句了。
皇帝卻叫來陳冀江:“傳旨,中秋之後起駕回洛安。”
雪梨一怔:“陛下?”
皇帝重重地嘆了口氣,駐足許久未語,俄而看向她,卻又笑了出來,攬著她往裡去:“沒事。沒必要待在這裡了,早些回去,你也好安心養胎。”
什麼跟什麼……
雪梨心裡一片茫然,見阿杳走得哈欠連天,就把她抱起來交給了奶孃,而後徑自跟謝昭回了臥房,見他重重地往榻上一倒就要睡的樣子,趕緊叫人進來服侍盥洗。
謝昭被宮人勸起來,踱過去洗臉,清水往臉上一潑,轉而一聲嗤笑。
雪梨被他這副樣子弄得想走近又不敢,躊躇了半天,稍稍往前邁了兩步:“陛下?”
謝昭抬起頭,臉上的水珠子還在往下落,看一看她,驀地直起身,大步走近了便緊緊將她一摟。
“陛下……”雪梨覺出是不是該安慰他一下,可又不知情狀,不清楚該往哪個方面安慰。
她便傻站在那兒由他摟著,良久,乍聞一聲抽噎。
雪梨:“……?!”
竟然哭了?!
她總共只見他哭過一回,是陸勇離世的那天——那還是她勸了他才哭的呢,不然他只會喝悶酒憋著。
這是出了什麼事,讓他自己都忍不住了?
七王傷了他的心了?!
雪梨在他懷裡掙了掙,手上輕輕地推推他胸口:“陛下……陛下您放寬心,這種事、這種事沒辦法的,但但但……不管怎麼樣我都是站在陛下這邊的!陛下您肯定能把事情料理好……”
她勸得都沒詞了!剛一說完就腹誹其實自己站不站在他這邊都不影響大局,這話說得有點不知天高地厚——腹稿還沒打完,他的胳膊又一緊。
……陛下您怎麼了啊!
雪梨一頭霧水得只剩傻眼的份了,皇帝還是這麼戳了好一會兒才鬆開她,然後抱起她往床上一放,自己也上榻,繼續摟著她不說話。
雪梨戰戰兢兢地看他沉著張臉抱著自己的樣子,心裡可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