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惴惴不安,“你先行至十里鎮的於家布坊,我們隨後便到。”
言罷,那落寞瘦弱的小影緩緩移去,隔著疏林遠遠望著,恍惚還可見抽泣時肩膀的起伏,斯夢這時才敢重嘆。回過神來,恰恰迎上一人。
“為何叫她先走?”姜仁翦的四方步,邁的穩健,卻在她眼中愈發的不近人情。
“難道要你暗計得逞?生生的讓她心疼?”她沒好氣的質問,與他錯肩而立。“我實在不懂,遲早與程音匯合,何必遲遲不露真顏,叫她瞧見難過的。”
“你不懂?”他轉過身來,眼中閃過詫異,沉吟一瞬,倒是直言不諱地講出來:“我喜歡她,想她留在身邊。”
斯夢錯愕,瞪圓了眸子瞧他,原本滿腔怒氣,現下倒是消了幾分,惱怒不得道:“你這般也算得上喜歡?明眼人哪隻眼也看不出。”
姜仁翦又是窮力去思索這句,半晌後才言:“我只她傾心程音,但程音已有家室,方才便是讓她瞧個清楚。”
“木頭!十足的木頭相。”她皺了眉眼,搖頭道:“不過也難為你,頭一遭為了私事,誤了公事。”
“救人之事,自是誤不得,方才已與程音相認,他一會兒便隨隊同行。”他講的理所當然,高高的杵在那兒,惹得斯夢開口,正欲埋怨,卻見不遠處急匆匆奔來一人,白衫晃晃,氣虛不穩,正是程音。
她頓足一嘆,扭過身去,生怕自個兒一個憋不住,與那負心漢動起手來。
“四王爺,咱們還是儘快上路。”程音跑進了,步履不穩,內力空乏,這懷春散的遺症又勾起斯夢的怒火。原本盤算後半程對他不理睬,此時已憋不住側過臉來,這行動細微,卻被他瞧在眼裡。
“這位是?”方才驛站之中,姜仁翦已命隨行的摘了假面,他一一見了,卻不知林子裡還藏著一位。
“斯夢,她一路引我而來。”姜仁翦依舊不卑不亢。
她胸中氣悶愈積愈濃,聽他提及自個兒,乾脆掀了麵皮,欲張口罵他個狗血淋頭,誰知剛抬首對上目光,卻見他痴痴愣愣地瞪圓了眼,慘白的臉色,惹人生憐。
“那夜……是你?”他面上似是驚恐,又似疑惑,光潔的額頭上布著細細的汗珠,嘴唇微微顫抖。
“不是。”她咬著牙根,上前一步,“若是我,現在就殺了你!”
這句語畢,卻是一陣寂靜,程音那目光盯著她,忽遠忽近,忽明忽暗,顯是已思緒飄遠,費力的探尋什麼。斯夢洩憤一句,再開口又啞了下來,她瞳眸間閃了一瞬,略有所悟道:“你可是都不記得了?”
“我……”他沉吟,不敢輕易應答,垂眸再抬起,問道:“好像是你,又不是你。”
“果真是這般!”她只覺得腦中一熱,怒得想擂牆,“即便是藥傻了腦子,也不應回蘭雀山去!那日清晨,你我曾碰面,怎沒聽你說起失憶之事?”
“當日,我醒來時頭腦暈沉,只記得夢裡見著了……見著了小貓。”程音喉間極力掩飾,但卻仍是逸出乾啞的聲音,令那旁聽的姜仁翦,心中幾分觸動。“於是連夜趕回鎖雲谷,只是想見見她可否還好。”
他講的平實無華,卻終於消散了她心中怨艾,胸口起伏緩下,躊躇不知怎樣理清這段緣分。
“斯夢,你到底知道些什麼?”終於逃出難以自拔的痛楚,程音眼中重新亮起疑慮,微擰著眉毛問道。
“那夜,懷春散陰差陽錯地送到你處,夜間皇城淪陷,自是有人將你藏匿,渡過難關。”她講得含糊,頓挫之後,抬頭去瞧姜仁翦的神色,思慮這會兒性命仍攥在他手中,言語需得拿捏分寸。
“既是大難不死,恩公不願承謝,程公子何必追問?”他好似念著原本備好的辭令,垂著眼皮,瞧不出喜悲。“況且,程夫人隨行,關乎名節之事,需得謹慎。”
幾句道貌岸然,叫程音瞧出端倪,他那雙眸子愈見深邃,愣了半晌,不去理會,仍是對著斯夢問道:“斯姑娘,程某知你明瞭實情,只是迫於情勢不肯道出。我曾想,世間諸多不解,諸多紛亂,皆可置身事外,只是……自悅城到蘭雀山,在從蘭雀山到此處,我心中始終惴惴難安,夜難成眠,只因隱約惦念小貓。你只需與我講,此事可否與她相關?”
“我……”斯夢抬眼瞄了一眼,見姜仁翦像樽石佛,屹立不動,登時惱了,氣急敗壞地揚了調調:“我才懶得理會你們的麻煩!你遍尋之人,在十里鎮於家布坊。”
那呆立的終於震顫了一瞬,彷彿嘆息了,緩緩轉身,踩碎腳下落葉,沙沙作響。斯夢緊盯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