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裡顧及她的勸告,溜身從她身邊閃過,一路小跑,轉眼不見。
她循著三三兩兩結伴去瞧熱鬧的小弟子,頃刻來到無念崖的坡下,見稀稀疏疏站了許多人。這湊份子的好事之徒到底與市井小民不同,這會兒有隱在樹上的,有貓在屋頂上的,只有武功微弱的才站在不遠處竊竊私語。那無念崖其實是塊巨大的怪石,如旁逸斜出的枝杈,遠遠地探出山體,此時上面玄玄乎乎坐著一個女子,她長髮垂地,衣袂隨風輕舞,淒涼意盡在不言中。
“琪玉姊姊?”她愣了一瞬,絮絮地念出聲來,往近了走,盯著最裡面的二人,卻是潘琪海與程音。
“阿妹!”潘琪海一聲顫喚,嚇得她心中一抖,聽他又說:“快回來吧!哥帶你下山去,再也不到這是非之地來了。”
山風呼嘯而過,刮落了幾片提早枯黃的葉子,鼻音濃重的女聲隨風而起:“哥,琪玉如今已是殘花敗柳,被天下人所恥笑,再無顏面苟活於世。”
“阿妹,哥給你找好人家。阿妹這般聰慧美貌,確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潘琪海迎風喊著,嗓門越來越低,似是已聲嘶力竭。
“這般美人,我湊合湊合要了吧。”林子衿聽耳邊有人油嘴滑舌地撿便宜,覺得熟悉,左右瞧了瞧,卻不知是誰。
“別上前來!”潘琪玉忽然喊道,轉頭剎那,長髮亂舞,恍惚可見一張淚痕滿布的白臉。“再過一步,我便躍下去,做了這蘭雀山的孤魂野鬼。”
她提著一顆心,走近幾步,見那上前的人是程音。
“琪玉……你我自小相識,難道無半點留戀之意?”他聲音綿厚真摯,朝她伸出一隻手臂,“人世雖有不公,但我輩所生所在,即為剷除不公。你的仇,我給你報。”
她瞧著他,抖著兩片乾澀嘴唇,似望空了雙眼。
“音哥哥,你不懂……”她緩緩搖頭,盯著他的手,有氣無力道:“我已是殘破之身,再無人疼愛,無人收留。我……”
林子衿瞧她淚眼模糊,自己也險些哭出聲來,正聽她哽咽,忽然耳邊一陣疾風劃破氣息,直衝著潘琪玉去了。她未思慮,運氣奔出,眼見著她白衣仰身落了懸崖,眾人一片驚呼,明的暗的一股腦的跑近了。
無念崖邊,程音懸著半個身子在外,他臉朝下,急得漲紅了一張俊顏。他手臂長伸著,卻怎麼也夠不著林子衿,往下瞧,可見她左手扒著峭壁上的一塊利石,另一隻手拉著潘琪玉。
“嗚……”她臉煞白,全身緊繃得戰慄,惶恐地仰頭瞧他,見程音額頭已青筋暴露,眼中濡溼。
他一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猛地躍起,千鈞一髮之際欲盤石而下,卻聽潘琪玉的聲音空蕩蕩的飄上來:“我要尋死,你快放手。”
他驚得一個趔趄,再探頭,先望林子衿那左手,已滲出血來,岌岌可危似即刻便要滑落,下方墜著的人兒卻仍不停掙扎。
“琪玉!”他只覺得頭腦中火燎了一般,眼中那張小花臉抖個不停,心中似有無數只小蟲啃噬,終於逼他開口,怒得嘶吼出來:“我要你!你上來,我便要你!”
似有一瞬的安靜,卻彷彿是經年的等待。
潘琪玉終於提氣攀巖而上,她鬆了手,林子衿才得以脫身,虛脫地被程音拉上無念崖。眾人觀了一場好戲,散場時不忘交頭接耳:
“這下好了,到讓她撿個便宜!”人群中有人泛起醋意。
“程公子原本便喜歡那個藥材美人?”
“方才他說的要她,是算定親了?”幾個丫頭沒心沒肺地漸漸走遠,剩下潘琪海抱著妹妹喜極而泣,還有那崖石上呆愣地兩個人。
“程音!”他驚魂未定,被他拍上肩頭,恍惚地抬臉,“今日多虧你出手相救!”
潘琪海深深嘆氣,從來未這般嚴肅過。“阿妹魯莽,連累你擔驚受怕,萬幸是這化險為夷,還成了一門親事。哎……也許是天意!阿妹平日裡念得都是你,想必將她懸崖勒馬的,也只有你這本事,卻沒想到你二人情真意切,非到生死攸關之時才肯說出口。大難不死,需得沖沖晦氣,不如這一兩天,趁著江湖英雄都在,將你倆的喜事辦了……”
程音析出滿身汗水,他耳邊聒噪,卻聽不進所言話語,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與她對坐的林子衿。她身後的一輪昏日藏於莽莽白霧之中,亦如她的眼睛,含淚卻掩不住微微薄光。
他低頭將她的手掌握在手裡,啞聲弱問:“手可疼?”
她也不眨一瞬地盯著他的眼,渾身力氣早已在他那一句嘶喊之後被抽了個空。他抬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