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年也是真的沒了任何辦法,這才以同意給太平軍鑄炮為理由,請求韋澤給他弟弟看病。
“王兄弟,令弟的傷勢太重,我可以給他治,不過你也別指望我一定能治好。若是他沒挺過去,你不要怪我。”韋澤給傷者蓋上布單,轉過身對王啟年說道。他方才摸過傷者的額頭,感覺火炭般滾燙,稍微按了傷者脖子上的動脈,傷者的脈搏搏動的極快。而那些巨大的傷口處有紅有白,那是血與膿液。這種傷,這個局面,韋澤實在沒辦法給王啟年說什麼能治好的話。
這種話不是王啟年第一次聽到,從話裡知道韋澤願意給他弟弟治病,王啟年已經覺得還忍不住生出些希望,“韋老爺,您肯出手的話,那我就太謝謝啦!我弟弟他……,他若是能挺過去,那就是他命大,若是他挺不過去,那也是命啊!”
說到這裡,王啟年忍不住已經嗚嗚哭泣起來。
韋澤要的就是這句話,這等傷勢在這時代根本撐不下去。若是別的人,韋澤根本不在乎。但是王啟年這等有鑄炮經驗的工匠,那就得先把話說道頭裡。若是誇下口之後還沒治好,那韋澤識指望王啟年肯出手幫忙了。技術行業是隔行如隔山,即便是強行綁了王啟年,可王啟年在裡頭搞鬼的話,韋澤只能乾瞪眼的受騙。
“那就讓我先把令弟帶去我們的醫院,趕緊讓醫生救治。這救治過程中,王兄弟卻不能去看令弟。”韋澤說道。
王啟年知道韋澤的意思,他說道,“韋老爺,我現在心亂如麻,即便給您去鑄炮,也鑄不好。”
韋澤乾笑兩聲,“這個好說,這個好說。想來王兄弟這些日子也累壞了,先休息一下。等我們的訊息吧。”
派人把王啟年的弟弟王啟生運去了醫院,韋澤就把後勤部兼軍醫院院長林阿生給叫到一邊,把韋澤的治療方案給林阿生說了。
林阿生的眼睛瞪得溜圓,“丞相!你這法子……,太邪乎了!”
韋澤繃著臉問道,“不用這邪乎法子,你可有別的辦法麼?再說了,若是這法子起了效果,咱們的兄弟們豈不是也有了救治的辦法?”
林阿生低下頭想了片刻,終於點頭答道:“我現在就去辦。”
王啟年讓韋澤帶走了自己的弟弟,他其實很想跟去,但是他弟弟的傷勢那麼重,他也知道只怕撐不了多久。坐在那裡發著呆,不知不覺中,王啟年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突然間,王啟年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他先是下意識的看向床鋪,卻見床上根本沒有人,迷瞪了片刻才想起他弟弟已經被韋澤給接走了。方才做了一個弟弟去世的噩夢,王啟年再也睡不著,他起身就前往太平軍的軍醫院。到了門口,就被衛兵給擋住了。王啟年說了自己是來看自己弟弟的,衛兵說道:“現在天色已經晚了,外人不許進出醫院,你明天再來吧。”
回想起白天韋澤說的話,王啟年也知道韋澤未必是開玩笑。他只能回去。
第二天一早,王啟年就趕到了醫院。這次衛兵讓他進去了,在一間門上貼了奇怪簡單符號的病房裡,王啟年見到了他弟弟筆直的躺在床上,額頭上搭了一塊布。這裡的風俗是給死者臉上蓋塊布。王啟年以為自己的弟弟已經死了,正想撲上去哭,卻見他弟弟的喉頭蠕動了一下,身體動了動。
這下王啟年才知道他弟弟還活著,再看那塊布,溼漉漉的,應該是用來冷敷的。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弟弟面前,王啟年摸著弟弟的臉,只感覺臉上涼涼的,竟然已經退了燒。揭開布單,他弟弟身上幾處化膿的傷口處紅紅的結了薄薄一層痂的疤。再也不是昨天那種滿是膿液與血絲的模樣。
即便是不懂醫術,王啟年也知道他弟弟王啟生這是有救了。一屁股坐到了對面空著的床鋪上,王啟年忍不住捂住臉嗚嗚的哭泣起來。
兩天後,韋澤詢問起林阿生王啟生的傷勢。林阿生一臉說不出的表情,“丞相!我是服了你!那樣的法子都能想出來,可那法子可真有用!不是親眼見到,打死我我也不信。”
“行了行了!”韋澤打斷了林阿生的話,“那王啟年就沒有說什麼?”
提到王啟年,林阿生怒道:“唉!丞相,我看那王啟年只怕是根本不想與咱們有什麼瓜葛。到現在只是每天去看他弟弟,別的什麼都不說。若不是咱們打進了桂陽州,他弟弟現在早就被枷死在州府前頭了。現在咱們又治了他弟弟的病。哪怕是和咱們以前深仇四海的人,受了咱們的這等恩惠,總得說個感激的場面話吧。我聽說這王啟年開始親口說過要給咱們鑄炮的,現在也沒動靜,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