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想這些事情。看到一身戎裝的兒子平安歸來,祁紅意幹了一件她這輩子從來沒幹過的事情,就在大門口,她拉著兒子的手哭了。
衛兵們對大院裡面所有高官家庭都很熟悉,他們對這位南京大學歷史系女教授的印象是嚴肅、從容,不愛說話。看著這位女教授展露出身為母親的一面時,衛兵沒有生出任何輕視的感覺。祁睿中尉那黝黑的膚色足以證明他在軍隊裡頭可沒有享清福,久別之後的母子相聚時真情流露,讓衛兵們感動之餘倒也生出些敬意。
韋澤的家是一棟三層小樓,自打韋睿記事起,就沒有太多老爹韋澤大白天在家待著的回憶。即便有,韋澤也是在書房看書或者處理檔案。這次回到家,韋睿的感覺是家裡面冷清了不少。李儀芳是在郵政上班,工作日當然不在家。詢問起弟弟妹妹,祁紅意告訴兒子,年長的三個孩子上大學,假期去實習了。只有還在上高中的最小的兩個在家。
韋睿也把自己打仗的事情向母親和弟弟妹妹講了一些,那些殺敵的事情他也不想再提,就撿著南海風光,還有各地的見聞說說而已。祁紅意看著兒子曬的黝黑的面板,聽著兒子講起暴風、烈日、暴雨,想著兒子在那艱苦環境下的種種艱辛。她又忍不住淚眼婆娑。不管兒子多大年齡,在母親眼中還是那個小小的嬰兒。
令祁紅意感到欣慰的是,經歷了戰場之後,韋睿明顯成熟了不少。如果是以前在家的時候,韋睿總是會把在外面遇到的事情方方面面都給講出來。現在韋睿不再如此,他所講的東西已經有所選擇,談話的時候選的都是讓別人感到輕鬆的話題。至少韋睿的弟弟妹妹都對這些趣聞很感興趣。那些真正涉及到艱苦的內容,韋睿一點都沒提起。至於戰場上的情形,韋睿逼不得已講一點,也都是幾句話帶過。彷彿戰場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孩子越來越像他父親了!祁紅意心裡面想。到了傍晚,李儀芳先回到家。家裡面終於熱鬧了一些。祁紅意看得出,韋睿其實一直很期待見到他父親韋澤,這不能不讓祁紅意心裡面感到了一絲嫉妒。如果是以前的話,韋睿是更希望和媽媽祁紅意在一起的。
天快黑的時候,韋澤終於回家了。看來秘書已經告知韋澤有關韋睿回家的訊息。韋澤見到兒子的時候沒有驚訝,反倒是韋睿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看著父親韋澤以一貫的從容走進客廳,韋睿先是如同屁股上裝了彈簧一樣蹦起來,頓了頓,終於立正向韋澤敬了個軍禮。同時大聲說道:“父親,我回來了!”
祁紅意覺得很難形容此時韋澤的表情,既有欣慰與歡喜,卻又有著一種審視、打量、判斷。韋澤即是父親在看著自己的離家很久的兒子,又像是統帥在審視一名年輕的軍人。過了好一陣,韋澤身上父親的情緒終於佔了上風,他開口問道:“吃飯了沒有。”
“吃過了!”韋睿很明顯想和他父親好好聊聊,回答的聲音乾淨利落。
“我也吃過了,去書房,咱們聊一會兒。”韋澤笑道。
韋睿的弟弟妹妹也想跟去書房聽聽父親和大哥談什麼,祁紅意與李儀芳知道這不合適,趕緊把兩個小傢伙攔下來。
與父親談話和與母親談話完全不同,韋睿說的多,韋澤一開始只是靜靜的聽。直到韋睿把工作、戰爭大概都給談完了,韋澤才問道:“那你下一步有什麼想法麼?”
韋睿試探著說道:“我想去加拿大打仗。”
“呵呵。”韋澤笑了,笑了一陣之後他問自己兒子,“你是不是聽人說去加拿大打仗晉升快?”
韋睿沒想到自家老爹居然直接點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愣了愣才有點不好意思的說,“父親,您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都指揮千軍萬馬了。”
兒子想建功立業的心情韋澤能理解,他笑道:“你要是當上營長就能指揮三四百人,我那時候的千軍萬馬碰上你這三四百人可也未必能贏呢。”
“我可比不了父親,比不了那些叔叔伯伯。”韋睿連忙說道。
韋澤搖搖頭,“你是比不了現在的我們。我們是經歷過太多的戰爭,積累了太多的經驗,才走到今天的程度。在我們22歲的時候,你真的比我們那時候強。畢竟我們所有的經驗教訓都教給了你,你要是不比我們那時候強,我們這些年對軍隊的建設豈不是失敗了麼。”
被老爹這麼認同了一把,韋睿心裡面也挺高興的。他用還算是謙虛的態度說道:“可是我覺得我好像有種比父親你們要差那麼一口氣的東西存在,你們正是有了那種東西,才真的比我強。”
“你說的有可能是勇氣吧。”韋澤試圖給兒子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