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2 / 4)

小說:沉重的肉身 作者:博搏

菲莉斯結婚的樣子。既然並不是真的要同菲莉斯結婚,就最好儘快了結這樁事,以免心理負擔太重。 況且,萬一手段變成了目的,就會是一場災難。 可以理解,對卡夫卡來說,耐心那麼重要,與正道、天堂相關是什麼意思了。有沒有耐心,不是個體性情問題,而是倫理問題。 倫理問題對卡夫卡來說,不僅是人際關係(與父親、情人),而是人與天堂和地獄的關係,罪是這種關係的記號,而不是人際關係的道德或不道德的記號。罪意味著被逐出天堂,處在“虛弱、缺乏自信心、負罪感”的生存狀態,天堂就是擺脫這種狀態,過健康、有信心、無疚的人間生活。卡夫卡覺得,自己與天堂的關係是透過自己在此世與另一個人的關係體現出來的。如果卡夫卡的未婚妻要說他自私,“虛弱、缺乏自信心、負罪感”的生存狀態就在他為了擺脫這種狀態的自我拯救的努力中重新出現了。 “虛弱、缺乏自信心、負罪感”真的僅是父親教育的結果?會不會是自己偶然天性的結果?當然,即便如此,父親還是有責任的,因為卡夫卡這個“我在”的性情畢竟是他的父親和母親生出來的。倘若如此,從身體的角度說,罪就是與生俱來的胎記,天堂是擺脫這胎記的精神。這樣看來,卡夫卡所說的罪和天堂就像是基督教意義上的了。 身體性情沒有耐心,是卡夫卡的個體在性,在精神來說就是罪。 漫不經心本來是擺脫了“虛弱、缺乏自信心、負罪感”之後的生存狀態、美好的生存狀態、在天堂的狀態,如今成了回不了天堂的狀態。 6。 人類發展的關鍵性瞬間是持續不斷的。所以,那些把以往的一切視為烏有的革命的精神運動是合情合理的,因為什麼都還沒有發生過。 “人類的發展”是什麼意思?die menschliche Entwicklung 指的是個人,而不是社會哲學家們通常說的“全人類”。卡夫卡思考人的問題時,從來就是指單個的人。在這裡,“人類的發展”的確實含意是卡夫卡自己重返天堂的歷程。社會政治行動與重返天堂的事不相干,無論有過多少次社會政治革命,對於個人的重返天堂,就像從未發生過。 為什麼要把重返天堂的歷程看做是持續不斷的? 前面已經說過,要結婚的努力只是手段,但可能變成目的。如果把這努力看作孤立的“關鍵性瞬間”,也許可以避免陷入另一種“虛弱、缺乏自信心、負罪感”的生存狀態,這樣,要結婚就會是純粹的重返天堂的精神行動。 被逐出天堂的原初的關鍵性瞬間使個體生命成了由無數斷裂構成的過程,精神行動起於磨平這些生命中的斷裂的努力。佛教的輪迴,道教的大化,都沒有一種原初的個體生命斷裂的關鍵性瞬間,因而也就不會有個人生命的精神運動。卡夫卡說的“革命的精神”,也不是社會論意義上的,而是生存論意義上的革命——個人生命的一次斷裂。 比如,結婚就是一次這樣的斷裂,它意味著:為了返回天堂,必須在世俗時間中“把以往的一切視為烏有”。 因此,訂婚就意味著革命,意味著“什麼都還沒有發生過”。從這一關鍵性的瞬間開始,卡夫卡才應該有耐心,而不是漫不經心。 7。 “惡”的最有效的誘惑手段之一是挑戰。 8。 它猶如與女人們進行的、在床上結束的鬥爭。 為了重返自己的天堂,卡夫卡開始了自己私人的世俗冒險:嘗試要結婚。在冒險的時間中,卡夫卡首先迎面撞見了惡。 生命斷裂處的標誌,是惡的誘惑。一個人為了重返天堂,必然會與惡的誘惑照面。卡夫卡對惡的誘惑的如此比喻,顯然不是隨意的。訂婚就是惡的誘惑,婚姻可能中斷重返天堂的歸程。那婚床就是一個陷阱,讓人迷戀現世此刻的歡愉。 卡夫卡十分清楚自己的脆弱:很難同女人在一起生活。因此,婚姻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惡的誘惑,觸及到他的性情中原本隱藏得很深的陌生感、同情心、肉慾、膽怯和虛榮,他原以為是父親的教育帶給他的“虛弱、缺乏自信心、負罪感”。 惡 (B se)不是罪(S€黱de),惡才是人際關係的道德或不道德的記號。惡而不是罪,才與誘惑有關,惡有誘惑的手段。罪是與生俱來的性情,惡是克服性情的過程的斷裂。 什麼叫誘惑?按卡夫卡的私人理解,誘惑是人與人之間柔軟、曖昧的摩擦,生髮出生命中的層層霧氣,比如個體的性幻想這面稜鏡把霧氣折射成一道道愛情彩虹。如果一個女人向一個男人要求自己的存在,或者一個男人向一個女人要求自己的存在,就會引起兩個人之間柔軟、曖昧的摩擦。人生在世難免摩肩擦背,惡是不可避免的——除非,像卡夫卡設想的,只向自己要求存在,惡就無從產生。這就是為什麼婚姻總與惡——而非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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