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華山派?”朱懷珉皺眉,這兩個名字好熟悉,好像在那裡聽過。
“莫非我兒聽過?”婁王妃見懷中小兒神情有異,心下犯疑。
“啊?哦,沒有。”朱懷珉趕緊掩飾過去。
“如此就定好了。風前輩為人古怪,他不願棲居王府,為父在後山給他蓋了幾間草房,我兒只需每日去後山學武就是了。”
“是,一些聽從父王安排。”朱懷珉乖順地應道,在她看來藝多不壓身,多學些東西總是好的。
後山茅草屋下,一張石桌臨窗而立,一老者悠然地坐在石凳上品著茶,似乎外界的一些與他無關。
朱懷珉上前幾步,恭敬地施上一禮:“見過前輩!”
老者回頭,颯然如竹:“過來!”
朱懷珉在老者面前站定,從容不迫地再施一禮:“見過前輩!”
風清揚摸了摸朱懷珉的筋骨,淡淡道:“資質尚可!”
“謝前輩!”朱懷珉泰然自若,既不為自身的優而喜,也不為自身的劣而悲。
風清揚閃過一絲訝異,小小年紀被如此沉穩,實乃罕見:“不用太拘禮,老夫活到這個年紀,也不限禮節。你本是皇族眾人,按理,江湖和官場向來不干涉,老夫不該收你為徒。礙於先祖之德,教授五年,一些隨你的造化吧。”
“一切聽從前輩安排!”朱懷珉並不強求,這些所謂的武林泰斗脾性古怪,若是傾身教授,不用多做什麼也會學的他一身武藝,若是不願教習,哪怕磕破了腦袋亦是無用。
朱懷珉十歲的時候,風清揚一聲不吭地走了,未曾留下隻字片語。雖然教授人走了,但是朱懷珉的武藝卻不曾落下。習慣了在後山練武,因此,每日晨起用過飯,她就自覺地去了後山,一來二往,後山竟成了半個家。
內閣裡,婁王妃在怔怔出神,眉梢處兩分哀愁浮游著,清麗的姿容盡顯貴婦的春愁。
“母妃,您怎麼了?悶悶不樂的。”朱懷珉進的屋來,一眼瞧見母親呆坐在貴妃榻上,有些奇怪。
婁王妃回過神,收斂了神思,笑道:“你父王前兩個月處置了兩名大臣,我覺得有些不妥。”
已經十六歲的朱懷珉對朝廷多少有些認識,早在幾年前便感覺到了父王的異樣,正德六年,父王藉口浙江巡撫失職賄賂了劉瑾等人,將其革職查辦,母妃百般勸阻也無濟於事,好歹皇帝沒有起疑心。可她總覺得皇帝並非沒有戒心,不會是故意而為之吧?
“母妃且安,女兒聽說前些天,府上來了一名術士?”
“不錯。聽說是武夷山上的一位得道高人。以母妃看,憑哪一雙賊眉鼠眼便不是個正派的人。”
“那術士來府上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唉!”婁王妃長嘆一聲,“還能有什麼,自是些阿諛奉承的話。”說著,婁王妃拉過朱懷珉的手,語氣拉長:“珉兒,如今你長大了,我也不瞞你了。再過三個月,你大哥就要滿20歲了,弱冠之年,也該回封地了。你父王他,有些耐不住了。一年前,他任命王倫為總督導,總管錢糧兵械,早已超越了一個王爺應有的許可權。”
朱懷珉沉思片刻,問道:“據珉兒所知,正德皇帝性情頑劣,最喜聲色,不務政事,手下的東西兩廠更是猖獗,四處派人潛入王府,監視王公貴族,眼下,父王舉動明顯,不知多少眼睛盯著呢,有多少張口傳到皇帝的耳中。”
婁王妃素愛正史,對政治有些先見之明:“昔年永樂皇帝在位,剝奪了你曾祖父最精悍的衛軍,那時我們便失了先機。你曾祖父自幼身姿秀麗,聰明活潑,智力超群,勤奮好學,善籌謀略,曾得太祖皇帝青睞,可惜他的心腸不夠堅硬,以他的才智在世尚不得帝位,你父王資質平庸,眼光短淺,遑論爭霸天下。若是安順一隅尚可平安一生,可惜,他不知足……”
朱懷珉迎上母親擔憂的眼神,半晌,才道出了心中的想法:“以女兒看,父王即便現在放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最近女兒讀史,正讀到《鄭伯克段於鄢》,裡面闡述欲除其弊先縱其亂,女兒覺得皇帝早就下好了套子等父王往裡面鑽。”
婁王妃詫異地看向朱懷珉,嘆息道:“我兒思慮深遠,若為男子當成就一番偉業,可惜生為女兒身,只得嫁人生子。”
明白母親的不甘,朱懷珉也不好說什麼。母親是成都訓導,理學家婁淳之女,自幼秉性聰穎,博學多才,能詩善道,且頗有政治見地。可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於父王。父王資質一般,雖然寵愛母親,但深忌後院干政,從不允許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