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就會去那邊調研。”
“好啊!好啊!”老先生滿頭白髮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開發雖然是要進行,可是文化保護也要做好。我的理解就是,政府一定要把這兩端都協調好。就好比這方言,不能一開發,遊客一湧進去,人人都開始講普通話,然後方言就滅絕了。這樣從長遠上看,得不償失啊。”
江律文端起酒杯,微笑著說:“各位專家的意見,我們在開發的時候,都會考慮進去。請放心。”
一杯飲盡,他又低頭對杜微言說:“你們什麼時候去明武?要不要一起?”
杜微言心底微微一癢,有點難以抗拒這個提議。如果是和政府開發委員會一起進駐明武,無疑任何事都會變得方便許多……可問題是,是會和他一起去麼?
江律文下一句話是:“而且我們也確實需要方言嚮導和語言方面的顧問。”
杜微言想了想,點頭就答應下來——其他的,就到時候再考慮吧。
燈光下江律文眸色一閃,彷彿是一粒小小的石子掉進了平瀾無波的水面:“好,我會讓人和你們研究所聯絡。”
出門的時候,杜微言走在最後。一個服務員匆匆忙忙的從她身邊走過,一邊對著對講機的耳麥說著:“01要走,通知領班和經理。”
重複了兩遍,杜微言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邊包廂的門也開啟了。
先出來的男人西裝革履,有些面熟。杜微言凝神一想,記了起來。不就是電視上常出現的臨秀省省委書記麼?
啼笑皆非。也難怪,江律文也說了這家酒店慣常就是接待政府的要員,原來01是這個意思。
杜微言走到門口的時候,後邊的寒暄聲似乎大了一些。她正對著大門,落地玻璃倒映出身後的人群,眾星拱月般擁簇著其中的兩個人。
她的視力不差,可是酒店的光影錯落,門口的玻璃又有著近乎透明的清晰感,那些人像便顯得有些虛幻。
和書記並肩站著的男子,白衣黑褲,身子修長,彷彿是潺潺溪澗邊一杆挺拔的綠竹。
有什麼東西飛速的掠過了杜微言的腦海,那個身影似曾相識——她條件反射的想回頭看上一眼,片刻後,意識恢復過來。她又強行的剋制住衝動,一步步的往前走。
其實腦海裡盤旋的不過幾個字:“怎麼可能?”
服務生替她推開門,微笑道:“小姐,慢走。”
玻璃的光影漸漸的扭曲、傾斜,終至消失。彷彿將空間都被震碎了,視線望出去,竟有些難以找準焦點,杜微言一直到走出門外,心情還沒有平復下來,只能微微咬唇,安慰自己:應該是看錯了。
江律文的車停在門口,已經等了片刻。
杜微言僵直著脊背,慢慢坐進車裡。
她的目光中,只有自己頸中纏著一條深藍終至淺白的漸變色長圍巾。流蘇直直的墜下,又開始輕搖,色澤似是碧澄的湖水,有著被風捲起片刻的起伏漣漪。
二
如果說剛和江律文見面的時候,杜微言還有些刻意的輕鬆,那麼在回去的路上,她卻連那絲偽裝都剝下了,沉默得不可思議。
江律文倒是一副愜意自如的樣子,只在拐彎的時候問她:“還住在華門路?”
杜微言還沒反應過來,良久,才說:“你在路口放下我吧。”
江律文但笑不語,漫長的紅燈終於結束,他淡淡的說:“最近這麼不安全,萬一路上出了事怎麼辦?”
杜微言哦了一聲,也不拒絕,輕踅著眉,說:“那麻煩你了。”
這一晚的夜空並不好看。
繁星凌亂,雲層彷彿疊嶂,遮掩起濃藍的夜幕。
車子在小區值班室門口停下,江律文和杜微言一起下車,他半靠著車門,眯著眼睛看她轉身離開。
擦身而過的時候,他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抓住她手腕,聲音只有彼此才聽得見:“微言,我這次回來找你,是因為……”
杜微言被他的力道帶得身子一晃,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卻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臉。
她忽然有些不敢往下聽了——
那是她最美好的時光。彷彿在最美時節的花開盛世,一眼驚豔。
杜微言是在加入了綠隊兩年多後,大學快畢業的時候,認識了江律文。
A大綠隊是全國知名的學生社團,活動也就格外豐富。每每一群人騎著插著綠旗的腳踏車從城市裡、從鄉野間呼嘯而過,總給人錯覺彷彿是舊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