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歐在路旁的草地上,霜姑娘拾了些乾柴,升個火堆,隨頓吃喝了一點,母女倆就打算露宿過夜了。
取下行囊當枕頭,氈子蓋在身上,霜姑娘已經躺下了。
可是紫鵑躺不住,她就坐著望著眼前的夜色呆想。
當然,想的是藍玲,想當年,也想白天碰見藍玲的時候。
姑娘道:“娘,躺下歇息吧!”
紫鵑道:“我躺不住,正好,咱們孃兒倆輪流守夜,你先睡,後半夜我再睡。”
姑娘知道老一輩那種無以取代的深厚感情,也知道勸是白勸,遂沒再說話,閉上了一雙美國。
不知道過了多久,火堆的火漸漸小了。
在不遠處的兩匹坐騎突然又有了警覺,抬頭豎耳,微現不安,幸好都拴在石頭上,不虞受驚逃去。
姑娘驚醒了,轉頭看,乃母仍那麼坐著,連姿式都沒變,忙低聲道:“娘,又有什麼近了!”
紫鵑沒動,道:“我知道了,我在聽。”
姑娘沒說話,她也在凝神聽。
這一帶的夜色特別靜,靜得邊個蟲鳴都沒有,風不吹。草不動,死一般的沉寂。
按說,這種情形是最容易聽見什麼的。
可是姑娘什麼也沒聽見。
人沒聽見,馬有警覺,禽獸的感覺,總比人來得敏銳!
而且禽獸都有一種奇特的感應,這是自命為萬物之靈的人所不及的。
忽聽紫鵑道:“藍玲,是你麼?”
姑娘心神一震,坐了起來。
會是她那位玲姨麼?
她那們玲姨會被當年與乃母深厚的感情所吸引,情難自禁地暗隨不捨麼?
四周低沉的夜色裡,沒有反應,一點都沒有。
只聽紫鵑又道:“藍玲,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由我自己近廿年的日夜思念之情,我知道一定是你……”
四周夜色裡,仍無反應。
“藍玲,我知道,你想見我,那麼你就該知道,我更想見你。姑娘、紅菱,沒有一個不思念你,上天可憐,好不容易地讓我在這兒見到了你,你又何忍躲著不跟我見面?”
說著,說著,紫鵑情不自禁地哭了。
夜色裡,竟也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啜泣聲。
姑娘血氣上湧,一陣激動,叫道:“玲姨……”
紫鵑哭喊出來:“藍玲,我求你!”
她翻身就要跪倒。
夜色裡,傳來一聲帶著顫抖的呼叫,十足的女子嬌呼:“紫鵑,不要!”
一陣輕風,眼前多了個人,不是白天所見那個人,十足的一個女子,中年女子,雖是中年,不失嬌美。
但,藉著火光看,她臉上、手上,凡是肌膚露在外面的地方,都長著一層綠色的絨毛。
姑娘看愣了。
紫鵑也直了眼。
只聽她顫聲道:“紫鵑,怕麼?”
“藍玲!”
一聲悲呼,紫鵑騰躍而起,伸雙臂緊緊抱住了她,痛哭失聲。
她也擁住了紫鵑,放聲痛哭。
姑娘仍怔怔地望著,不知道她自己知道不知道,兩行珠淚已滑過嬌靨,落在了面前的草地上。
半晌,紫鵑跟她微微分開,中聽紫鵑道:“怕?我都快怕死你了……”
她又抱住了紫鵑,又一陣哭,半晌才鬆開紫鵑住了聲,道:“讓我先看看孩子……”
她跟紫鵑望向姑娘。
姑娘忙站起身。
紫鵑道:“霜,快見過玲姨。”
姑娘:“侄女兒給玲姨磕頭。”
姑娘要跪。
藍玲已到了她面前,伸手扶住:“別,孩子,讓玲姨看看你。”
姑娘看她,她看姑娘,兩雙美目都湧了淚:“長得真好,可不活脫脫當年的你。”
紫鵑過來拉著藍玲坐下,姑娘就坐在了一邊。
紫鵑凝望藍玲,開口直問:“藍玲,白天……”
藍玲道:“那是我的喬裝,為的是不願讓人認出,也為唬唬那些愚夫愚婦,其實,現在也不見得好多少。”
紫鵑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藍玲道:“說來話長,當年咱們辭別姑娘……”
一頓改口:“先別說我,姑娘近年來怎麼樣,可安好?還有紅菱,你們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
紫鵑把傅夫人胡鳳樓以及紅菱母女們的近況,一一告訴了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