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覺得,銀河與老闆娘之間的曖昧關係再也不能發展下去了!但不知老爹生氣離開省城,家裡蓋房什麼的動作開了沒有。
這天,發工資。大家最開心的日子。開了工資,回到工房,工友們議論了一番各自的工資去向。
四福旺是存銀行,得利息。半拉子說是去歌廳聽歌!上錄影廳看後半夜的片子!六對半人家開了工錢就郵回老家,碹窯洞準備說媳婦結婚。唯有銀河工錢都存在會計上。誰也不知道他的這種做法是何用途。銀河也從不肯正面回答。
金河見這天是個空,便順便督促弟弟一下:
“銀河,咱爹那天是生氣走了,可家裡畢竟批了地基、要蓋新房。那新房鐵定是你的!可是,也沒聽見你說往家裡郵過工錢。和爹賭氣也不是這麼個賭氣法兒,沒錢,怎麼蓋房啊?”
石金河是當著眾人的面說的,眾人也想聽個下文。
銀河也不怵當著眾人說:
“就算咱爹給我蓋房,他早該給我蓋。當爹的,他能供給你上大學,怎麼就不能給我蓋新房?供你念書多少年,誰給咱家郵過一分錢?”
金河聽得出弟弟這是抬槓。
“我念書不掙錢還得花錢,那肯定不能給家裡郵錢;如今你到城裡打工來了、掙上了工錢;爹也上年紀啦,受苦受不動啦。況且,是給你蓋房!”
銀河見哥哥揪住不放,就頂了一句:
“別一口一個爹,大孝子似的!光我在城裡打工啦?你怎麼不給爹郵錢?學上點文化就是耍嘴皮子、拿話語孝敬老人哩?”
兄弟倆越說越上火,工友們目光都集中過來,要看一個是非曲直。說實話,在這堆人裡混,除了有力氣,還得有孝心講義氣。
金河本來沒有準備給誰表功,他深知自己唸書時爹和弟弟都下了大苦、出了大力,所以沒什麼可張揚的。可是這會兒被逼到牛角尖兒上,也只得說:
“自打畢業,我打工掙下的錢,除了生活費,還真都給爹郵了回去!”
四福旺等人聽石金河這麼一說,便數劃銀河:“老大說的有道理。給你蓋房,你哥出錢、你反倒不出錢,說不過去!”
銀河還是不服:
“文化人和咱不一路,不能聽他嘴上說,常常哄騙老實人,捉唬二不愣。文化人、念過書,鬼頭大著哩!哈,我受他的糊弄多去啦!”
金河臉色可就難看得很了。便順手從褥子底下取出匯款單據來,拿到弟弟眼前。
“原本也不用給誰表功,給誰證明。是怕郵局萬一有個閃失。”
有證據明擺著,眾人都要看銀河怎麼下臺。
銀河果然拿過去匯據仔細觀看,驗看了“證據”,竟是憨憨一笑。
“哥!你真是說話算數!你是真心要補報我、幫襯我!嘿嘿,我還有什麼說的?”說著,見眾人眼盯盯地望著他們弟兄倆,把胳膊一揮,“——哎,你們看什麼?看西洋景哩?看耍猴兒哩?我哥,大學生!你們看也白看,看不跑,看不成你們的大哥!”
說得眾人大笑起來。
《兄弟如手足》第三章31
那次進省,石羅鍋先後跟兩個兒子慪了一肚子氣。飯也沒吃上。喝了一碗醋,又燒心又挖心,滾回石門掌。照老婆子的說法是,上省城看孩子回來,上墳回來似的!整天黑陰了臉面,死活不吭氣。
尤其看見自己門前平整好的新房地基,更加窩火來氣!
“這裡咱不蓋新房了,蓋成墳地!”
那日回家,他進門就讓老婆起面蒸饃饃。老婆喜歡得以為兒子要回來相親,還以為要動工蓋房。可是面起好了,什麼都沒見動靜。奇了怪了。就問老漢,“不年不節的,蒸下饃饃誰吃呀?”
“我吃,你吃,大蒸饃就不是人吃的?”老漢氣恨恨地說。
老婆這才知道,老漢這一趟上省,不僅沒有吃上好的,連好話都沒聽上。老婆說,“那你也不能回家裡拿自己的蒸饃出氣,這是咱蓋房子的白麵,你吃了拿什麼蓋房子?”
“咱們吃兩頓大蒸饃,我還不信它能把人毒死。”
老漢其實也是嘴說,過了十來天,氣消了,又思謀這房基地好不容易批下來,房子怎麼才能蓋起來。石門掌都是些石牆房屋、石碹窯洞,很吃年代,因此,都是舊眉眼;誰家要蓋房起屋,那是很顯眼的一件事,是全村的大新鮮。一村人都眼盯著你呢。
正當石羅鍋一邊罵著兒子一邊為兒子的事發愁運籌的時候,郵差給他送來一張六百元的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