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莫雲澤的出現,莫名讓她陷入迷惘。她喜歡他,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否跟他廝守終身,她真的拿不定主意。在她過去二十餘年的生命歷程裡,這個人跟她沒有過任何實質上的交集。唯一的一次“接觸”,不過是伯伯去世時她和母親被莫家的女人歐傷,是莫雲澤和莫雲河送她們母女倆去的醫院。可是當時的情況那麼混亂,她對他沒有一點印象。
如果說到莫雲河,她可能多少還有些許記憶,畢竟那樣的面孔是不多見的,何況莫雲河還救過她。問題就出在這裡,如果她真的對莫雲澤完全沒有感覺,那還好說了,至少不會讓她陷入迷惘。讓她疑惑的是,她總是恍恍惚惚在莫雲澤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他們明明是不同 兩個人,卻意外地重疊,不僅是面孔。似乎還有別的什麼。是什麼呢?
從咖啡廳出來回辦公室的路上,四月在心裡忽然大膽地設想,如果她現在面對的是莫雲河,她還這麼難以決斷嗎?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一顆心怦怦亂跳起來。
“莫雲河,雲河……”
頃刻間四月的淚水就簌簌地掉了下來,還是上班時間,她怕同事看見就躲進公司一樓的洗手間,正是夏天,老式的寫字樓沒有冷氣,洗手間異常潮溼悶熱,四月只覺身上黏黏糊糊,人像被悶在密閉的罐子裡一樣,汗淋淋的就要窒息過去。心底撕裂般的疼痛讓她揪著胸口躬起身子,任由著淚水小河一樣地淌滿臉頰。可是她哭不出聲,靠著貼滿瓷磚的牆壁慢慢滑坐到地上,心口上的疼痛太過清晰,讓她連呼吸都不能繼續。
她和他不過數面之緣,時間也過去那麼久遠,可是她依然記得他。每每想到他為了救她而葬身火海,她就沒辦法止住心口的疼痛。
“雲河,如果你還活著,別說嫁給你,就是給你做一輩子僕人,我也心甘情願,不僅僅是因為那場大火,在很多年前梅苑後山的梨樹林裡,初次相見你就走進了我的夢裡。那像雲像雪梨花,那極致美麗,已成為我今生揮之不去 夢境。而悲傷的是,雲河,這世上已沒有了你。我用盡生命來呼喚,也喚不回了你……”
晚上,費雨橋約四月吃晚飯,四月本沒心情去吃這頓飯,但考慮到她還等著莫雲澤的訊息,於是只好應允。見了面,四月都不等菜上來,就迫不及待地問費雨橋:“他還沒有訊息嗎?”
費雨橋聳聳肩,“我又不是警察,我沒辦法得到他的訊息。”說著不免醋勁上來了,斜睨著四月說,“難不成這就是你答應跟我一起共進晚餐的原因?四月,我就這點利用價值?”
四月一點面子也不給,還奚落他,“費先生,你知道你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什麼嗎?就是你老是喜歡馬本該隱瞞的事情講得那麼明,中國人應該含蓄點,含蓄是美德。”
費雨橋哭笑不得,“四月,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有必要這麼打擊我嗎?”四月冷著臉,明顯情緒不佳,“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開玩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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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糟透了,這些天她幾乎無法入睡,一閉上眼就想起莫雲澤跟她說過的那些話,想象他是不是遭遇了什麼危險,很少看報紙的她每天都關注報紙的頭版頭條,一有電話響就心驚肉跳,潛意識裡期待莫雲澤的訊息,又拍接到他遭遇什麼不幸的壞訊息,飯也吃不下,工作更是無法集中精力。短短几天,就瘦掉了一圈。
“你說,他是不是被人綁架了?”四月這會兒又神神道地道問費雨橋。
“你警匪片看多了吧。”費雨橋覺得真是沮喪,人坐在他,心卻在另一個人身上,他只能安慰她,“哪裡那麼多綁架,沒準只是他想暫時休息下,躲到沒人的地方靜養去了,你不要想太多,你看你都瘦成這樣了,你這個樣子下去,只怕莫雲澤沒回來你就先垮了。”
四月目光飄忽,那樣子就像是靈魂出竅,自說自話起來,“我有種不好的感覺,這件事可能跟莫家的人脫不了干係,沒有理由,就是直覺。我恨莫家的人!今天跟那個女人見面,就勾起了我 恨,我明明已經勸自己放下,不去想了的,結果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那家人,那個院子,總讓我覺得是個吞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麼多年了,我經常在夢裡夢見我跟媽媽被那些人圍歐的情景,常常在半夜裡哭醒。我真不也想象哥哥是在那個地方長大的,我就覺得他好可憐,他一定受了很多苦,揹著一張不屬於自己的面孔,那該有多痛苦……”
費雨橋嘆口氣,目光變幻莫測,“四月,這世上受苦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