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武一聽,趕緊拉著智嬌向門裡走,邊走邊說:“你這不是惹事嘛?欒黶是故元帥之子,卿大夫們看在故元帥的份上,人人都避讓欒黶三尺。而範匄才華橫溢,其祖先範文子、範武子深受國人敬仰,你怎麼能對著士匄之女、欒黶之妻面露鄙視的神情呢?而且是在大街上,在我家門檻上?”
智嬌邊走邊回答:“欒祁姐姐不正經。酒席之上,她與自己的家宰(管家)眉來眼去。她好歹是一個貴族,怎能與低賤的家奴如此毫無顧忌?”
趙武不滿的抱怨:“別人的家事你少管,愛情,能彌平一切身份、等級差異。”
智嬌勃然大怒:“夫主,你說的是什麼話?欒軍將常年出征在外,自家男人在外為家族爭取榮譽的時候,身為貴族女子不操心養育孩子,管理家務,經營家族產業,卻像女閣內卑賤的妓女一樣搔頭弄姿,與下人私通,這那是愛情,是姦情。身為貴族,做事像個妓女,也值得稱道嗎?論起來,欒黶上前線的時間還不如夫主,若是妾身耐不住寂寞,也去與家臣、家奴私通,你該怎麼說?”
趙武這時顯露出自己的雙重標準,他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輕描淡寫的說:“我會宰了你!”
智嬌跺腳回答:“就是,真不知範匄怎麼教導他女兒的,自己夫主在外努力為家族擴充勢力,那男人如此努力為的是誰?還不是為了自家兒子有個更幸福的環境,掌握更強有力的權柄?欒祁這是昏了頭,我們在席上談起治家策略,她不想著親家,不想著為自己的兒子積累產業,只想著把欒家的錢財搬到親生父親家中。這女子已經寡廉鮮恥了,無論怎麼勸解都勸說不聽,不管明示暗示,全然無用。”
趙武皺著眉頭說:“君子不談人的過錯!你怎能當面指責她呢?今天你在酒席上看到的一切,禁止與別人交談。晉國卿大夫之間,你死我活的事情還少嗎?類似的家常裡短,怎敢胡亂散佈呢?還嫌家族之間的爭鬥不夠血淋淋?”
智嬌愣了一下,鞠了一躬,慚愧的回答:“妾身狂妄了!這幾年夫君走的順利,以至於妾身忘乎所以,竟然在府門口對別人露出譏笑的神情………這是妾身的錯啊!”
趙武下了嚴令:“從今以後,你只許與韓氏的女眷交往,不準再接待其他家族女性。韓氏與我休慼與共,無忌哥與阿起哥家中的女人都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無論你在她們面前是哭是罵,她們絕不會洩露給別人,與她們交往,你贏得一個輕鬆,我贏得一個放心。今天的守門人是誰?”
智嬌不肯說,趙武招手叫過院中的武士首領,下令:“從今往後謹守門戶,禁止別人隨意出入府中,除韓氏家眷外,若將外人放進府中,你們自己去找師修領罪。”
智嬌不滿的嘟囔:“我智家的人也不準進嗎?”
趙武回答:“你要見智家的人,可以去智家,但我家的院子只招待韓氏。”
智嬌不敢再說,她又鞠一躬,詢問:“夫君又要出征,這次打算什麼時候走?”
趙武答:“我在家中停留一晚,明日一早動身。”
第二天,韓氏贊助的一千弓手到了,趙武再不敢耽擱,他當晚便領著這一千弓手,從國都動身趕往趙地。等趙武抵達趙地,師偃已做好出徵的準備。趙武稍適停留後,在家族太廟中祭告了祖先,立刻領著家族武裝開拔。
此時,國君已經結束了冗長的盟會,帶領大軍回國。經過魏地的時候,他得到了令狐頡去世的訊息,立刻決定提拔自己的心腹候奄張老為新軍佐,同時決定趙武順升新軍將。
張老名叫“老”,他是解張之子,故名“張老”。張老在厲公時期已經是大夫了,但對於這項任命,張老推辭說:“臣不如魏絳,魏絳的智謀足以使他擔當大事,他的仁德足以使他忠心利國,他的勇氣足以使他執法不阿,他的學識足以使他不敗壞他先人的職位,如果魏絳居於卿位,晉國內外必然心服。況且在雞丘(澤)之會期間,魏絳忠實履行職責而言辭和順,這樣的功勞,不可不賞啊!”
悼公五次任命,張老都堅決不受。於是,悼公便任命張老為司馬(軍法官),提拔魏絳為新軍佐。這樣一來,魏家人仍然在八卿中佔據一席。而原來的候奄張老升任中軍司馬,士燮族弟士富則接任張老的候奄(後勤裝備部部長)一職。
回國之後,悼公祭告太廟,向祖先宣佈自己重新取得了霸主的地位。按規則,他要在太廟犒勞首功之臣,但這次悼公犒勞的不是元帥韓厥,也不是出主意修築虎牢城從而迫使鄭國屈服的副帥荀罃,當然,勞心勞力修建虎牢城的趙武也不在悼公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