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了!”趙武振振有詞:“張開兩翼,是為了在遭遇敵襲的時候,放過敵軍先驅,攔擊後繼人員;中軍排成橫線,是為了最寬面的抵禦敵軍突襲;殿後軍依舊排成橫線,是為了保證反擊力量。我不能任由敵軍襲擊不還手,不是嗎?”
子蕩是貴族,雖然是蠻夷的貴族,但楚人與炎黃交手多年,對中原文化的占卜、巫術多有了解,他馬上反駁:“元帥,你擺出的是坎卦………坎者,兵勢如水也!如果是防禦姿態,應該是艮卦(一長,二短,二短)………艮者,不動如山也!”
子蕩這裡講的是春秋基本排兵佈陣法。所謂長長短短,講的是兵勢的雄厚;所謂坎卦排兵佈陣利於突襲,艮卦排兵利於防守,講的是不同方式排列散兵線,反應在一線部隊的調動、增援、填補上,各自利於防守、出擊,或者其他。
趙武不屑與子蕩爭執細節,他用力蹬踏馬鐙,在馬上站起身來眺望前方,嘴裡漫不經心回答:“好吧!不管你怎麼說,我是聯軍統帥,需要對聯軍負責的是我而不是你,需要對聯軍下達命令的是我,我覺得這種行軍佇列很好,我已經下達了命令,就這樣吧?”
子蕩愕然。這一路上,趙武雖然不客氣,但至少保持了足夠的風度,維持了明面上的禮貌。但現在趙武撕破了臉,表露出明顯的殺機……楚國人利用假通婚、假議和偷襲別人,是家常便飯了,考慮到趙武偷襲大師的名聲,子蕩不寒而慄。
晉軍的前路煙塵四起,前沿的魯軍依舊在不慌不忙推進,但中軍的四國聯軍已經有點慌亂,連隊形都不能保持,出現動搖狀態。趙武搖搖頭,回身看看身邊的軍隊:他們依然堅定。軍號響起,魯軍止步,並慢慢地向兩翼展開,與中軍形成了一個八字狀態。趙氏魏氏的軍隊也開始拉開距離。
子蕩見了,低聲抱怨:“果然是兩翼包抄,中軍抵禦,後軍……”一騎哨馬賓士而來,子蕩忽然警覺,他悄無聲息的離開趙武身邊,走到僻靜處喚過從人,命令:“你私下離開隊伍,前去尋找大王,告訴大王:晉人突然態度強硬,似乎意圖偷襲,請大王警醒。”
哨騎已經來到中軍前沿,雙方問答幾聲後,中軍放出通道,哨騎趕到趙武身邊彙報:“元帥,我軍各部已經就位,鄭君聞聽元帥抵達,已帶領執政子產出城迎接。”
“哦,子產已經成了鄭國執政?什麼時候的事?”
哨探躬身回答:“子產數次打算逃亡我晉國,都被鄭國執政子皮(罕虎)攔回。子皮深感自己無力控制鄭國貴族,所以想讓位於子產,子產數次謙讓,說:鄭是小國,夾在晉楚兩個大國之間,國內家族坐大,寵臣眾多,實在難以治理,你還是讓我流亡吧!但子皮堅持說:我召集諸家族盟誓,並帶頭服從你,還有誰敢不服?你好好幹,國家不怕小,只要能事奉好大國,鄭國的狀況就有可能好轉。
三日前,鄭國諸公孫,卿大夫於新鄭宮城盟誓,誓約尊重子產,於是,子產為相。他第一道命令就是響應我國出兵號令,聯宋出兵。聽到元帥已至新鄭郊野,子產領諸卿大夫出迎,鄭君則在城門口迎候。”
趙武長聲嘆息:“國氏(子產名國僑,屬於國氏)終於為相了,鄭國的黃金時代到來了。哈,子產真是明智,知道強弱順逆……”趙武說著說著,聲音忽然冷厲:“楚君何在?”
子蕩神情一緊,心中暗想:武子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啊啊!當初我們在郢都城下,給盟約背書“楚雖三戶,亡晉必楚”,這樣的責罵,這樣的詛咒,趙武卻傲慢自大的表露不屑,那時我就知道他不甘心收手,那時我就知道他還想繼續打下去,果然。
哨探回答:“元帥從新田動身的訊息傳來,楚君立刻入宋,行進至辰陵附近,下軍佐智盈領軍迎了上來,逼營築壘,與楚軍寸步不讓相持。楚君責問,下軍佐回答:盈受命戎宋,不知楚君遊獵至此,不敢有辱使命。”
趙武問:“雙方打起來沒有?”
第三百三十二章打完你,還要你獎賞我
哨探立刻回答:“說不上打不打……嗯,算是打了吧!但規模不大,現在雙方還在對峙。”
一直側耳傾聽的子蕩趕緊搶上前去,插嘴:“怎麼回事?”哨探全不理會子蕩的問話,直到趙武也問了一句:“這算怎麼回事?”
“楚軍派出一個旅逼近我軍營寨,答詞曰:寡君欲盟會諸侯,請上卿讓開道路。下軍佐(智盈)回答:盟誓臺在西,我在南,楚軍恐怕走錯的了方向。盈不敢用我的錯誤誤導楚軍,若楚軍繼續南向,為了自衛,盈不得不拔出刀劍。楚軍不以為然,下軍佐答話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