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旅楚軍繼續逼近我方營寨,下軍佐下令全體射殺,而後向楚軍獻捷,稱:有(楚軍)二三子欲南逃回家,這點小事我不敢讓楚君擔憂,已經依照軍中之法替楚君處理完了。現在獻捷楚君,不敢期望楚君的賞賜。”
趙武憋不住的樂,好一個智盈,他現在已呈現出一代執政所具備的智慧,他如同趙武一樣假惺惺,一樣無恥,但比趙武還要狠辣,還要果斷……趙武從中嗅到了濃濃的田蘇味道。田蘇,總有辦法把“卑鄙”的事情做的興趣盎然,我喜歡。
“然後吶……?”趙武催促。
“楚君回答:寡人新娶的夫人想吃新鄭的麥子,那隊楚人只是遵守寡人的命令前往鄭國,怎敢勞動上卿執行軍法,請上卿交出執法人,寡人不追究他們冒犯,只是想索要新鄭的麥子(暗指晉國執法人貪墨了楚軍的麥子)。下軍佐回答:新鄭在東我在南,那隊楚軍既然南向,他們便違背了楚君的命令。我平生最恨違背軍令者,一時衝動替楚君執行了軍法,這是出於本能,不敢指望楚君的獎賞。”
稍停,哨探補充:“如今雙方使者往來,彼此唇刀舌劍,正在糾纏。”
趙武考慮了一下,轉身向魏舒下令:“你帶領本軍繼續前進,我去面見鄭君。”
魏舒搖頭:“元帥,我國會盟天下,這次會盟是要做天下典範,鄭國君臣郊迎在外,我們怎能過新鄭而不入……南下接應智盈的事,還是等一會吧!我們既然來了,也不差這一兩天時間。”
趙武毫不考慮身邊的子蕩,無所顧忌地說:“阿盈在我家長大,他出力出汗替楚君效勞,卻沒得到應有的報償,我這個姨夫怎能不替小兒輩主持公道。鄭國的事情,放一放沒關係,你帶領魏氏軍隊當先南下,指導楚君入宋的道路。”
子蕩臉紅脖子粗:“且慢!伯夙是從哪裡來的,他的軍隊不在宋國的方向,不在鄭國的方向,難道他從楚國而來?”伯夙是智盈的字,春秋末,當時人有感於單音節人“名”過度重複,於是,“字”開始興起。比如子產,名僑,國氏,子產是他的“字”。
趙武前一陣子壓迫子蕩,其實就是想讓子蕩趕緊向楚靈公傳遞晉軍抵達的訊息。如今趙武的打算依舊,他臉不紅心不跳回答:“沒錯,阿盈從楚國而來,他帶領的軍隊是留守郢都的晉國戎軍。楚君北上忘了通知他們,我只好另外派人接他們回來。”
子蕩噎了一下,馬上追問:“可是範氏那支軍隊?”
趙武坦白:“範氏那支軍隊我還沒聯絡上,如果聯絡上的話……我給他們的命令是東進,接應齊國的監誓人晏嬰入宋。”
子蕩火騰的一下冒上來:“那麼,這支軍隊應該是駐紮在宋國、由副帥韓起率領的那支戎宋軍隊,他們應該從宋國來,怎麼到了南方,從楚國方向而來?”
趙武顯露出足夠的驚愕:“啊呀,子蕩提醒的對呀!他們怎麼跑到了南方……一定是使用了錯誤的地圖。懲辦,軍司馬(司法官)記下:回國後一定要懲辦製作地圖的那幫人,看看這幫人都幹了什麼?……司空(魏舒),怎麼還不動身?”
這這這……這能怪製作地圖的人嗎?只要不是傻子,順著宋國的大路北上,就能與楚君匯合在宋國邊境,那樣的話,楚軍位於東方,來的晉軍位於西方,兩軍形成東西對峙,怎麼會有南北對峙的情況出現?
魏舒拱拱手,子蕩一見,顧不得再糾纏下去,趕緊插話:“既然我已經到了鄭國,怎能不通知寡君……請執政允許我派出使者,隨司空前往鄭國邊境。”
魏舒一旦抵達,對楚軍就形成了南北夾擊的姿態。子蕩現在不想糾纏誰對誰錯,只想警告楚軍不要輕舉妄動,“天下第一將”帶領諸侯聯軍,浩浩蕩蕩來了,而且意圖不善,楚軍在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惹怒晉國人的好。
魏舒板起臉,一本正經的解釋:“子蕩,你忘了新智位於何方……哦,當然了,楚君真有可能不知道新智的存在,你們入鄭的時候不是也沒經過新智嗎?……新智呀!就在南方,位於宋鄭之間,這肯定是伯夙先召集宋國軍隊在他的領地集結,而後才舉軍北上的。”
魏舒說的是:我們晉國恪守了禮法,我們沒有任何錯誤,我們不是針對楚軍,我們的軍隊從南方出現,純屬自然而然,因為領軍將領是智盈,他召集戎宋的軍隊前往自家領地集結,然後北上,這很正常嘛!遺憾的是,魏舒說話的語氣不對,他特意指出:楚軍進入鄭國的時候,很小心避開了新智領地,你們知道智盈的存在,只是把他當做小孩,有意識忽略了。現在,被你們忽視的那個小孩發脾氣了,這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