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處,傳來一聲長唳,破出一個小黑點,卻是飛來一隻長脖雪羽、修腿霓裳的白鶴,若端端正正戴著一朵偌嬌豔大紅花,卻是鳥中名貴之丹頂鶴。那鶴形色匆匆,極顯張皇,背上正馱著一位翠衣綿擁而破碎、雪襟疊甩而散綻、肌膚賽雪繞能吹彈略破、雲堆翠髻卻金釵搖亂的女子。觀之體段,正是青春妙齡。那女子扶在鶴背上,肩膀不住抖動,狀若啜泣,又似駭怕甚然,雖推袖掩面,看不清她的容色相貌,但只看那窈窕身段,可謂之扶柳曼妙、嬌花婀娜,也猜得出她必是一位絕色無雙的女子。金算盤心中驚訝:“騎鶴飛雲,難道她是瑤池宮闕的仙女不成?觀之惶惶,不曉得除了什麼事。”大起關切之情。
那丹頂鶴本是鳥禽中的高雅名貴之屬,蹁躚搖曳,最是多姿生色,此刻儘管負著一個女子,然那妙齡少女觀似輕若無骨,也不該象這般倉皇跌撞,人和鶴在半空之中,俱是晃擺踉蹌。桃花山崗的景色自然是極好的,偏偏那鶴將至崗峰之時,天上驀然閃過一層青雲,半挾烏霧,從那高照紅日前飄過。陽光刺烈,須臾勁破氤氳,將那青雲打得無影無蹤,然此時天地生應,平地卻陡地捲起一陣狂風,中間夾裹枯葉荒草、斷莖碎枝諸物屑,頭生雙角,牙嘴森然,五爪翻飛,裝若烈烈炎炎的龍捲吼息,喧囂咆哮著徑朝丹頂鶴撞去,其勢銳不可當。那鶴極是靈敏,雙翅斜展,掠開數丈急急躲避。龍捲風竟如活的妖怪一般,甫擊不中,兀自不甘心,轉了個圈,呼嘯著依舊頂頭撲來。那鶴奮力蹬騰,猛然朝上竄躍高起,風頭幾乎擦著雙爪衝過,繞是如此,被那風銳刮打,免不了疼痛入骨,淒厲長嚦。它背上的女子聞聽,勉強攀爬起來,袖衽甩過,摔出一柄銀簪,將龍捲風裂為幾段,再難復聚。那女子若似因此元氣大損,啜泣之餘,愈發抖顫得厲害。金算盤頓足道:“果然是落難的仙女,也不曉得是什麼妖魔鬼怪忒也膽大胡為,敢違逆天界尊嚴,竟苦苦糾纏為難她咧?” 。。
第五十五回 追擊(上)
第五十五回 追擊(上)
狐疑若是,兀自目不轉瞬,卻看那丹頂鶴餘嚦聲中便欲緩緩降落,抖晃之間,落下一片悠悠盪散輕紗,女子驚呼一聲,哭腔愈重。金算盤忽心思更加沉醉,難以自拔解脫,一時之間,三魂七魄好象分成了兩個虛形金算盤,一個身披白袍錦緞,禁不住咿呀低聲道:“她那衣裳都被人給扯破了,難不成是受了壞人欺負?”另一個上下裹著黑袍絲綢,聞言登時驚訝,忍不住介面道:“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你說她被色鬼強——”只是“強暴”二字太過不雅,始終也說不出口。白袍金算盤神情緊張,恚恚之情溢於言表,顯是無比緊張和憤怒,驀然搖搖頭,鬆了一口氣,道:“非也,非也,只怕乃是兇險萬分、即遭蹂躪之時,被人救了出來。你看她那腰帶,雖然被扯開了小結,可是形狀還算完整。”見黑袍金算盤猶然迷惑不解,不由冷笑道:“哎喲喲,你觀察忒也粗鄙,竟不能仔細瞧出其中的端倪麼?莫非忘記了,去年你我在牛家鎮做買賣時,有仙女顯靈之事?村民交相磕拜供奉,好不熱鬧。”黑金算盤甚不服氣,哼道:“那又怎樣?”白袍金算盤冷笑道:“我實在不能和你急辯了!你卻看不出這女子的腰帶挽束結法,和牛家鎮那仙女簡直一模一樣,乃是天上始創、以後人間處處流行之‘朱華照影”結?此結之構造精緻巧妙異常,打一個完整的下來,極費工夫。倘若她被那色鬼給霸王硬上弓,事畢之後,傷心欲絕,哪裡還有心思重新盤繞一結?”黑袍金算盤被嘲弄搶白,不由又羞又惱,辯駁道:“你分析透徹,然並非沒有漏洞,誰說她就不能事後奮鼓精神氣力,再將腰帶縛好咧?”白袍金算盤佔得上風,愈發不肯繞退,眼角斜翻,揶揄道:“嘖嘖!你說得極對也。她或能定下神來,壓卻濃濃悲憤、重重哀絕,遂終於靜下心,重新打了一個尋常手工難以倉促結束之‘朱華照影’。只是——”略為稍頓,又道:“我卻頗覺得奇怪了,她怎麼就不能順帶將身上的衣裳披扯整齊哩?何必一路走一路掉?”一番話連珠炮發,駁得黑袍金算盤登時啞口無聲,愈發尷尬不已。那白袍金算盤舒展雙臂,作長抒一氣之狀,臉上半笑半憂,禁不住替丹頂鶴上的神秘女子暗呼僥倖:“原來她不幸中尚逢大幸,畢竟絕處逃生,還是守住了*女兒家最為關鍵處,萬幸萬幸,南無阿彌陀佛,南無救苦救難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哎!想世間不平之事其實太多,男人*,從不自守貞潔,卻偏偏要將‘貞潔’二字強冠於女子一生,清白最為緊要,要是被人侮辱,那等劫難苦磨,委實教人覺得生不如死。”便在此刻,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大喝,原來是地陰星顧老寶和地壯星母夜叉孫海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