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忍,狠狠瞪了左童一眼,抱著一個偌大的水囊過去,撥開塞子,就著越滄的嘴邊緩緩灌了小半口水,用絹帕替她擦拭嘴角的水漬,接著又灌了幾口。古狐小弄一曲,和昔日他以琴音為兵、曲色作刃襲攻穆雙飛不同,聞之教人心神平復、胸臆順暢。不多時,就看越滄淚眼盈盈抬起頸脖,啜泣不已。左童拍掌笑道:“你哭什麼?墨家老頭千萬良言勸你不要運用那陰陽魔丹,是你自己脾性執拗倔強,非要嘗試不可。如今好了,你那芭蕉扇愈添魔性,威力更大,可是倒不似以前乖巧,任你隨心所欲施展擺弄,你自己也落得變成四臂怪物,這般模樣走出去,還不嚇死人麼?”越滄臉頰梨花帶雨,淚珠滾滾,驀然怒道:“你,你胡說什麼?”左童朝後退出半步,手撫胸口,齜牙咧嘴道:“好恐怖,好恐怖,他媽的嚇死我了!現在該到半夜子時吧?哼哼,待子時來臨,那陰陽魔丹在你體內即刻催促變化,可不單單就是肩膀上多出兩條醜陋無比的臂膀問題了。想起你即將皮開肉綻,魔骨突出的兇惡模樣,我還真想躲避遠遠的。”旋即又笑道:“這條道路乃是你自己選擇,刻下才初嘗惡果,怨責得誰去啊?”越滄愈發怒不可遏,猛然一掙,動作撲勢雖洶洶赫赫,卻難掙脫大柱鐵鏈。李念狐猝不及防,被她頂回水囊,立時濺潑得滿頭滿臉,衣裳也盡溼了,本來一些憐憫之意倏忽化作杳然,霍地跑開,轉身手指戟張,遙點越滄,喝道:“魔女,如此罔顧是非麼?姑奶奶我可沒有得罪你啊?”左童扮作鬼臉,道:“誰叫你亂作好人?不過東郭先生罷了。”越滄侷促不安,破口大罵,罵了幾句,見左童復將銅鏡端端正正舉起,正朝著自己面貌,不由又哭泣起來,愈發哀痛欲絕。李念狐愣了愣,喟然長嘆,走到雪霸王身邊,嘀咕道:“此女可氣可恨,也可憐。”古狐琴音宛轉,幽幽親切,綿長如醇,越滄漸漸被吸引過去,目色痴惘,不覺如痴如醉,情緒緩緩平歇下來。
只是九華兀自不甚明白,古狐怎麼便“順便救了越滄回來”,此女貪戀魔界陰陽丹丸之威力,不顧昔日朱雀藍帝和墨高雲勸阻,肆意而為,結果變作形容可怖之惡魔,難不成尚有其餘憂虞?他百思不得索解,亦不好明言詳詢。待琴聲息緩,終於沉寂於杳然,越滄心情便似被冰水浸泡,溶溶寒涼,再無半分氣力和左童爭執。納左童還要揶揄嗤笑,忽然被兩道冷電殺氣罩中面門,登時渾身抖戰,不敢言語。它知悉古狐法術高強,且為其氣勢所懾服,暗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妙色小廝招惹不得,否則惹之生氣,只怕不待他親自動手,旁邊那老虎便先就撲將過來。老爺我雖然神通廣大,可是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情勢不善,唯有忍氣吞聲。古人云:‘大丈夫能伸能屈’,本老爺難道乃不及大丈夫麼?”便看越滄睜起一雙淚眼眸子,顫聲道:“子時…子時可要到了?”古狐眉頭微蹙,似有不悅,淡淡道:“荒謬,我雲海夢閨閣之中,哪裡會分什麼時辰?任外面春秋穿梭,此地別成一番天地。”原來這裡果然是他羅展玄妙神器“雲海夢閨閣”所致。左童咧嘴笑道:“這等女子,果然是入魔的笨蛋。先前被我嚇唬,就失了主意。果真到得子時,目今附近周圍,正該一片烏雲黑暗,或許還有一輪銀月,哪裡會似這般亮晝明堂?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九華默不吱聲,暗下卻也羞臊得面紅耳赤,心道:“何止是她糊塗了,我也矇昧。周圍大白天的,聽它亂嘮叨什麼‘半夜’云云,竟也沒有反應絲毫。” 古狐道:“凡人入魔,並非不能,然為本性所限,成就必然有限,卻和化外土生土長的的魔物迥乎不同。你們誤踏入玄魔陣法,不慎遁匿三界、遊離化外,終於淬鍊成魔,然後返歸中土,那等魔體,已然是近於極限,再要突破,便即危殆。”左童笑道:“所謂海納百川,豈有川納大海的?你這女人不識時務、自非量力,執意和那干將鬥個高下輸贏,竟然渾不分輕重地就去運施魔丹,變化得狼狽不堪。嘿嘿!要不是我們救你下來,你早被化外魔火給燒成焦炭,焉能活命?”越滄渾渾噩噩,嘴角一撇,似笑非笑,慵懶無力道:“似這等模樣,我還是死了的好。你們救我,不是做好事,是做了一件壞事。”左童氣得直跳腳,罵道:“這才是不識好歹、忘恩負義。”越滄閉上眼睛,悽苦異常。李念狐惻隱大動,眼圈微紅,不禁唏噓。
九華驀然道:“古大哥本領通天徹地,又精通諸多佛道經文,於玄學之妙更是心領神會,他既然救你回來,便自有一番法子,襄助你擺脫厄難。”李念狐急道:“小黑雷鬼,你如何就敢替公子爺承諾大話?”九華昂首挺胸,辯駁道:“並非是我代他承諾,只是你這還俗的尼姑必也不曉得你家公子爺的能耐。”索性撇開她,單單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