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帶著蘇慕凝去聽先生講解,解過惑後,方才讓蘇慕蓁陪著妹妹練字,自己已有事為藉口,牽著上官婉兒入了內殿。
“公主有何事?”不在外殿相商,卻要跑到內殿……上官婉兒開口問著,內裡卻不由得羞赧起來。
李令月見她笑得勉強,便知她心存了疑惑,倒也不直面戳穿,只燦著一張笑臉,道:“沒什麼事,就是想和婉兒聊聊女兒家的私房話。”說著,她就又拉著婉兒坐到了榻上,“來,我們坐著慢慢聊,我可是將一室宮婢都轟了出去,你可不許再找其他藉口,不喚我阿月了。”
“公主……”上官婉兒欲言又止,她雖然情竇初開,對那些具體的情情愛愛還無甚瞭解,不過她也不是個傻的,武后的多番提醒她也明白。她大概也看出了自己對她女兒有了好感,但是並不希望自己和她女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武后是能許她脫離掖庭的救命草,同樣也是輕輕一句話就可以讓她和母親再回那個煉獄的主子。她不能也不敢忤逆武后,可她又盼望著和李令月親暱相處。兩相為難,讓她難以抉擇,恨不得自我撕裂為二人。
“婉兒。”李令月攢著她的手,眸子裡溢著堅定卻又柔情的神色,她開口聲音更是低柔悅耳,“我喜歡你喚我阿月。”
就這樣普普通通的一句話,便戳了上官婉兒的心窩。上官婉兒面色微怔,心中的天枰向著右方沉沉傾去,亦是情不自禁地應了,“好,阿月。”
第18章
自那日過後,李令月似也察覺出了什麼,平日除去晨時上官婉兒來她這裡授課,晚間帶著蘇慕凝去婉兒那裡解惑之外,她均不再私下尋找,且有時李令月去武后那裡請安的時候,兩人也只是互相打個招呼。在旁人看來,倒也是正常的好友關係,甚至說不上多親密,不過君子之交淡如水罷了。
可即便是這樣,武后也沒將心裡的顧慮消去,她在兩人那裡都布了眼線,知曉她們每日均會見面,雖說晨時只是授課和旁聽的接觸,但晚間李令月會揮退宮婢同上官婉兒獨處在閨房裡,這讓她憂心不已,不過好在據候在門外的侍女說,屋內沒有什麼太大的聲響,有的只是兩人時不時的調笑聲。她也沒直接拒絕,只偶爾叮囑兩人幾句,便也作罷。
時間就在這看似寧靜的生活中,隨著日升日落悄悄流逝,轉眼間便已是除夕。
除夕雖說是尋常人家歇息歡慶的日子,但對官家來說依然有些繁忙,一些受皇帝器重的官員們需要入宮參與朝會,由此宮內必又要有一番佈置。這佈置之事自然同李令月無甚關係,可對處在武后身邊的上官婉兒來說,卻是有些任務。她要檢視宮僕佈置的桃符以及大儺1等事宜,一日忙忙碌碌,到了開宴時才得以休息。
因著皇帝需要同大臣在紫宸殿開君臣宴,不適宜宮妃一同,於是武后便在自己的宮殿,招了后妃及自己的女兒兒媳,一同開起了家宴。李令月與上官婉兒參與的自也是此宴。
家宴不比國宴盛大,但對宴會上的賓客來說,其小心翼翼的程度卻是相當的,他們都擔心自己的一時之言會惹怒主座上的聖人,給自家招惹禍端。故而,在宴會上,每個人說話前都再三思忖,李家兒媳們更是時時盯著自己的孩子,唯恐他們會一不小心“童言無忌”。不過饒是如此,這兩大宴會外在看著,卻仍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倒也是神奇。
按照尊卑位置,李令月的席位較上官婉兒靠前,兩人之間隔著幾張桌子,別說是竊竊私語,便就是隔空交談都給費些力氣。李令月也就放棄了和上官婉兒交涉的念頭,只同身邊臨近的嫂子交流。她看著那幾個被生生壓抑住貪玩天性的侄子侄女,想著他們即將面臨的命運,便忍不住唏噓:世人皆道皇家子弟好,哪裡曉得皇家的辛酸?便就是錦衣玉食又如何,你連你能活到幾昔都不知道。
她執著酒杯,神色飄遠地啄了一口。而恰在這個時候,武后覷向了她,正將她這略顯惆悵的神色收在眼底,她的眉梢蹙了蹙,心裡不知在思忖些什麼。
眾人依舊看似歡喜地舉杯談笑,看著殿內的歌舞昇平。須臾後,耳邊聽得陣陣鐘鼓齊鳴,便說明辭舊迎新的時刻到了。眾人又紛紛起身,對著主座行禮叩拜起來,口呼:“福延新日,慶壽無疆!”
禮罷,宴會也進入到了尾聲。武后放了幾個揪著犄角的小兒外出投放炮竹,殿內只餘一室女眷,雖看似和諧,但李令月總覺得氣氛有些壓抑。她仗著自己還未及笄,便向武后請求道:“阿孃,那幾個孩子年齡還小,不如女兒出去照看下?”
武后知她待得煩悶,便應允了,“你去吧。”
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