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施禮道謝,起身經過上官婉兒的席位時,卻終是忍不住,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娘,女兒一個人怕是看不全那麼多的孩子,讓婉兒陪我一起照看吧。”
前些日子婉兒一直在忙宴會的事宜,因為繁忙,她連來幫蘇慕凝授課的間隙都沒有,故而李令月已有些時日未曾見她,此時得此時機,按耐不住也是情有可原。武后念著她二人近日還算乖巧,便也沒多加阻攔,就揮了揮手,“唉,去吧。”
李令月勾著嘴角便將上官婉兒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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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李令月的幾個侄子侄女正守著一攤篝火,往裡間扔著炮竹,只聽噼裡啪啦好不熱鬧。李令月想著上官婉兒前十幾個年都是在掖庭過的,應當沒接觸炮竹的機會,於是便拉著她走近,想讓她感受一下過年的味道。可不知怎麼回事,她拽著婉兒向前,婉兒卻偏偏一直向後縮去。
李令月回頭看她,“婉兒,你不想扔炮竹麼?”
上官婉兒盯著火裡啪啪作響的炮竹,訕笑著搖了搖頭,“不了,我在遠處看著就好。公主若是想玩,便過去吧。”
李令月看了看炮竹,又看了看眉頭微蹙的上官婉兒,突然就明白了對方的心境,原來婉兒她害怕啊。抿唇輕輕笑笑,李令月還是牽著上官婉兒的手走到了火堆前,她接過宮僕遞來的炮竹,向火堆裡扔去,便聽得“噼啪”一聲,嚇得上官婉兒縮了縮脖子。
婉兒真是可愛。李令月笑笑,柔和地撫了撫她的背脊,道:“還是扔一個吧,去去晦氣。”說著她便鼓勵性地望著婉兒的眸子,上官婉兒只覺那人的眸子裡韻了一汪秋水,看得她心神不寧。
既然她想我扔,那我便扔一個吧。上官婉兒接過李令月遞來的炮竹,大吸口氣,抬手扔向了火堆裡。
“噼裡啪啦。”炮竹在火堆裡燃著,綠色的身軀漸漸焦黑,它在地上滾了滾,便再無動靜。看上去也沒什麼嚇人的。上官婉兒舒了口氣。
李令月笑著問她,“你看,其實沒什麼可怖的,不是麼?”
上官婉兒頷首。
李令月又從宮僕那裡接來兩個炮竹,一個握在自己手裡,另一個遞給了上官婉兒。有過經驗之後,上官婉兒內在的恐懼少了許多,她接過李令月的炮竹,兩人對視一眼,便齊齊扔了出去。
“噼噼啪啪”炮竹在火焰裡跳躍著,正如上官婉兒現在的心。李令月側首覷著她時,便見著她的面上露著和身旁幾個孩童一樣的笑顏。她的婉兒如今還是個孩子。
真好啊。李令月彎著眉毛笑笑,無論什麼樣的婉兒她都喜歡,雖然她不能讓婉兒一輩子活得像個孩子,但卻一定會保她一生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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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後,朝廷將會休堂七日,除去元日的大朝會後,百官皆可在家休息。上官婉兒也由此得了閒時,留在自己的院內,陪陪母親。
雖已是李治的才人,但鄭氏還是為女兒準備了屠蘇酒和五辛盤,以此慶祝女兒又得了一歲。
上官婉兒一一品過,而後母女二人同坐榻上,談起了體己話。
“婉兒,又是一年過去了。”鄭氏望著女兒,眼中有著看盡千帆的滄桑,“這世事啊,便如同潮水,起起落落,永不停歇。如今你跟在天后身邊,萬事須加小心。”
上官婉兒嘴角噙著笑意,她為母親斟了杯茶,而後遞了過去,“阿孃放心,女兒省得,天后待女兒很好,而且……”口中不由得想將阿月兩字道出,但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回去,上官婉兒抬頭看著憂切的母親,笑了笑,“而且女兒現在是宅家的才人,旁人也不敢惹。”
“那便好。”鄭氏的面上仍有幾分愁色,她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娘聽說太平公主回來後,給你帶了個弟子。”
“是,她喚作凝兒,是個聰慧好學的孩子。哪天我帶她來給您請安。”上官婉兒笑道。
女兒年紀輕輕就有了學徒,這讓鄭氏十分欣慰,她點了點頭,“好。”
上官婉兒笑笑,端著茶壺,正向自己杯裡斟茶時,突然又聽母親說:“說來,公主倒也惦記著你。唉,這可惜她到底只是個公主,日後還是要嫁人,出宮的。”
握在手中的茶壺晃了晃,茶水漾出了杯子,滴在了桌上。鄭氏看到女兒失神,出聲喚了她,“怎麼了,婉兒?”
上官婉兒回過神來,急忙將手裡的茶壺穩住,一邊著侍女清理,一邊衝母親搖了搖頭,“沒事,阿孃,我只是在想什麼時候帶凝兒過來。”
看著女兒這副略帶憨氣的天真模樣,鄭氏微蹙的眉頭鬆了開來,“看你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