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見她一面,可不是件易事。來人若非權傾一時,抑或家財萬貫,恐怕是見面無期。
不過今天倒是例外,來人並非上述兩者。
瞧她輕撫琴箏,音韻流轉,顧盼間流露無限風情,引人無限遐想。
但聽的人雖深知其意,卻未被其所迷,只舉杯微啜著酒。
一曲彈畢,她巧笑倩兮道:“爺,好聽否?”
“你的琴藝超群,哪還要我說。”男子笑答。
“可梅兒琴藝再好,爺卻總不常來看梅兒。”言下頗有怨懟之意。
“楚家堡事務繁忙,我實在抽不開身。”這男子正是楚星灝,楚家堡少堡主。
楚家堡是南方第一大世家,在當今聖上的庇護下,縱橫黑白兩道。
嚴馨梅當然知道楚星灝身為楚家堡少堡主的責任,她也是覬覦著堡主夫人的身分,和卓爾出眾的他,才對他另眼視之。
“若真為了楚家堡的事,倒無可厚非。但是……”她故意欲言又止。
“你直說無妨。”
“我聽說……”她邊說邊留意楚星灝的柙情,“你要娶妻了。”
楚星灝的表情只有一瞬的不自然,隨即恢復正常,“你聽誰亂嚼舌根!”
“這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堂堂大唐公主要許給你,你卻不識好歹地拒絕了,理由是你已經有一個未過門的妻子。”
的確,這事傳遍整個長安。
皇上識才,千里傳書將楚星灝由江南召來京師,欲將湘蓮公主許給他,卻遭楚星灝堅
“此事不假。”他淡然道。
“你真的拒婚,真的有妻子?”她從來沒聽他說過。
“嗯。”
“爺,怎麼你一句也沒提過?”她的語氣開始焦急。
她從十五歲開始掛牌,第一次見到楚星灝後,就下定決心,非他不嫁。而今卻連連冒出個公主和未婚妻,壞了她的大計。
“這事……唉,不提也罷。”他又倒杯酒往肚裡灌。
這事怎能不提?
“爺,你說說看,說不定梅兒能為你分憂解勞。”
“你?”楚星灝思忖著可能性。
也罷,這件事悶在他心裡很久了,一直找不到人傾訴,正巧嚴馨梅提了出來。它是他的紅顏知己,正是個最佳的傾聽者。
“其實我也是上京之前才知道這件事,我爹是在十五年前為我訂下這門親事。”
“什麼?”怎麼可以!
“教人驚訝吧!剛開始我也不信,不過,我爹已經請李夫人去接她了。”
“你真要娶她嗎?”
或許吧!等他氣消了。他現在無法原諒父親竟然如此隨便就決定了他的終身大事,萬一對方缺手斷腳、其貌不揚,也硬要他娶嗎?
“到時再說吧!”
嚴馨梅還想追問,楚星灝抬手阻止了她,“別談這些掃興事了,你再彈一首曲子為我解解悶。”
“好的,爺。”嚴馨梅淺笑應著,纖纖細指輕輕一掄,優美動人的琴韻立時輕洩而出。
楚星灝閉上眼仔細聆賞著音律,錯過了嚴馨梅眸中一閃而過的深深忌恨。
凌予禾拎著一個小包袱,神色戚然地站在她與母親相依為命住了許久的破茅草屋前。
張大坤此時正喜孜孜地對著他的財神爺——李大嬸鞠躬哈腰,極盡諂媚之能事。
予禾沒費神理會張大坤和李大嬸說了些什麼,她不在乎,也無所謂。反正她到哪兒都沒差別,天底下除了溫柔的孃親,沒人會關心她是死是活。
因此她也沒留意到李大嬸一見到她時,眼中流露的不捨與疼惜。
談了一會兒,張大坤歡歡喜喜地將三十兩銀子搋在懷裡,堆上滿臉的笑,硬是將不情不願的女兒推向前。
“我家這個野丫頭就麻煩你了,她要是不守規矩,你儘管整治。”張大坤錢一到手,嘴巴更是笑得合不攏,尤其“價碼”又比原先多了十兩銀子。
李大嬸朝予禾那張倔強的小臉一瞥,暗自喝了一聲釆。好個標緻的丫頭!
當然這還得把她那骯髒的外表整理整理,將她身上、臉上的淤青除掉,再把她過於瘦削的身子養胖。
她相信在那狼狽的儀表下,隱藏著一張絕美無雙的清麗容顏。
“嘖,這麼幹癟!這樣如何帶得進楚府大門。”李大嬸嫌惡地道。這股嫌惡並非針對予禾,而是生氣張大坤不僅將繼女賣了,而且沒好好對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