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之外去看它,所以概念是離心的,外向的,而終極的東西必須是我們置身其中的東西,超越於主客體關係的東西,無限地高於或融化於一切存在著主客體的東西。熊十力有言:“內心外物,分成兩界對立,此於真理太悖,悟到心境渾融,方是實際理地”,“就真理上說,境和心是渾融而不可分的。”這是悟道之言。
非物件性思維是一種創造性思維。在任何一種創造性活動中都有這種思維存在。著名德國心理學家韋特海默提供了一個很好的例證。他講的是兩個孩子打羽毛球的故事。兩個孩子一個12歲,一個10歲,姑以A代表大孩子,以B代表小孩子。A發球很刁,B接不住,最後B扔下球拍說他不打了。A勸他繼續打下去,B不同意。他那呆滯憂愁的面容,使A覺得遺憾。B為什麼那麼憂愁,顯然是因為屢次失敗而覺得自己是個受害者。A第一次發覺他打球的方法,他刁鑽的發球對B來說很像是捉弄,不像是遊戲,覺得對B很不公平。A自問非這樣不可嗎,怎樣才能改變一方對抗另一方的狀況?他提出:“我們這樣玩,我們打來打去,不讓球掉下來,看看能打多少,我們能堅持十次二十次嗎?開始時發容易的球,後來可以越發越難。”B愉快地同意了。他們又玩了起來。遊戲的性質完全變了,他們互相合作、配合,打得很起勁,A不再捉弄B,但他打出的球卻越來越難接,他叫著:“這不好接,你能接嗎?”充滿通情達理的友好態度。後來他們又這樣打過球,B的技術大有進步。肯定A也有很好的體驗和新的發現。
很顯然,由於A能設身處地地替B著想,不再將B作為捉弄物件。這個問題才得以創造性地解決,兩個人由競爭的對手一變而為一個共同目標互相合作的夥伴,這正是非物件性思維創造出來的新境界。《創造性思維》教育科學出版社1987年版第146頁。
弗羅姆深刻指出:“無論是藝術家的創造性,還是手藝工人的創造性活動,在任何一種創造性工作中,創造者都把自己和他的材料融為一體。而材料則代表著外在於他的世界。無論是一位木匠做了一張桌子,還是一位金銀製造商鑄了一塊玉寶,無論是農民種植糧食,還是畫家作了一幅畫,在所有各類創造性工作中,工作者和他的物件都成為一體。在創造的過程中,人將自身和世界結成一體。”《愛的藝術》工人出版社1986年版第19頁。日本心理學家恩田彰說,在創造活動中,感覺成為創造物件這一點很重要,這樣就可以“親臨其境地感受、體驗它。例如,化學家想象自己變成了運動著的分子,自己親身感受分子會遇到的情況”。另外,如果提出,“假如你成了兔子都會做哪些事”的問題,“就要考慮自己變成兔子時會做的事,這不是站在人類的立場上考慮兔子要做的事,而是以兔子的身份去考慮,所以往往有新的思想、觀點出現。”依此類推,假如設計一臺機器,這就要求設計者設身處地地“把人設想成機器的一部分”,“自己就彷彿是一種有魔力的小生物,為了製出具有預想效能的機械,必須以某種形式在其中‘工作’。”《創造性心理學》河北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58頁。另一位日本心理學家高橋浩也持同樣看法,他是這樣說的:“當就某事物進行思考時,譬如就水壺考慮水壺,‘怎樣處理這把壺’,一般的思考法是把水壺作為相對的思考物件加以處理,但是,如果把自己充做水壺本身,結果又會怎樣呢?站在水壺立場上去思考,‘我是水壺’,‘希望怎樣來對待我這把水壺’,‘作為水壺有何不滿之處’等,結果一定會獲得與迄今不同的創造性思維。”為了證實自己的觀點,這位心理學家曾經同某智囊團一塊兒考慮過共同開發新的起重器。並親自伏在地板上體驗起重器該怎樣啟動。他想到“思考起重器首先要有輛小臥車”,他伏在地板上就是要當小臥車,這樣,他就真的進入了“角色”,取得了小臥車的自我感覺。“難以想象的是,當你像上述那樣動員全身參加,並把自己當成物品來思考問題時,在你頭腦中會湧現出與單純用腦子所想的完全不同的創見來。”《怎樣進行創造性思維》科學普及出版社1987年版第120、53頁。應該指出,“在發明機械的場合,把人設想成機械一部分,當然是不合情理的”,甚至還有瘋癲之嫌,但是,“在創造活動中,不合情理的感情因素是很重要的”,“創造活動就在合情理與不合情理之間反覆不斷進行”。兩者相比,“感情的非合理性因素比理智的合理性因素更為重要”。同①第155、158頁。“感情與認識可以是相互合作的,並且感情有助於真理的發現。”馬斯洛如是說。
6 非物件性思維談(3